蒋宁一连念了七个名字。
这表明,京兆二十四府中,将有七支队伍,跟着侯君集参与北线进攻。
当然,这还不算完,六卫大军中,侯君集带走了左威卫和右领军卫,等到了鄯州,还会从陇右二十个折冲府里,分出一些队伍,混入其中,组建成为北军,直插伏埃城!
“就这些?”
“够不够?”
当声音落下,李靖才睁开了眼睛,朝侯君集询问道。
“足够了。”
“李公,吐谷浑超过七成的力量,都是在南侧,北侧不过就是些臭鱼烂虾。”
“这些人,若不是李公下令定了数目,京兆府兵,本将都不想着带了。”
侯君集抱拳,轻声道。
不过这话,让前方站着的左威卫和右领军卫的将军脸上笑意微浓,落在张楚,温破贼他们这些京兆府兵将军的耳朵里,则是有些刺耳。
这啥意思?
看不起我们呗?
即便是罗宝,都皱了下眉角,略有不满,但,谁敢开口当面直怼侯君集?
只能沉默。
李靖颔首:“潞国公万不可大意。”
“希望,入冬前,可在伏埃城和潞国公及诸多同袍,汇合!”
这一次,侯君集也站了起来。
“诺!”
众人齐齐喝道。
“其余将领,就随老夫,一同走了。”
“好了,大家都下去准备吧。”
“明日再休整一天,传令下去,吃饱,喝足,等进入陇右道,可就不会那么悠闲了。”
李靖沉声道。
中军大帐众多将官都有序离去。
张楚还想着,潞国公是不是还会和自己这些挑出来的府兵将领聊一聊?不过,看过去,人家似乎就没有这个意思,和左右将官闲聊着一同出了中军大帐。
至于他们这些府兵将领,多有不注意。
嘚嘞!
看来人家也没有这个心思,张楚自然也乐得清闲,时间不早了,外面的夕阳都已快要彻底落下,累了这么多天,明天还能休整,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再说。
想到这里,张楚还打了个哈欠。
“哼,张将军倒是好情趣,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打哈欠。”罗宝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响起:“潞国公似乎都看不上咱们,这会张将军不应该担忧,无军功可得吗?”
张楚瞅了他一眼,撇撇嘴:“说来,老罗,听说,你这个新丰府将,就是潞国公提拔的你。”
“军功么,某家倒是无所谓,甚至说真的,某家还真不稀罕,军功啊,代表着就要打仗啦,某家只想着把北山府兵,一个不少的带回去,好好建设北山,好好耕地读书。”
“军功,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任务,老罗,若是你能一直冲在某家前头,某家,还真要谢谢你了。”
“如此,这军功全都给你又如何?”
张楚这话说的很坦荡。
要不是害怕眼前这孙子不把北山府兵的命当命,说实话,自己也不会折腾这么一大圈。
军功·······
军功是功,难道其他的功就不是功啦?
经济建设,照样重要好不好。
不过想想倒是也能理解,自己和他们这群武夫可不一样,自己在长安照样能干出来成绩,可他们没有了战场,真的很难获得能拿出手的成绩。
只是,可惜了新丰县的那些好儿郎,不知道这一趟下来,罗宝得怎么祸害他们。
“真不知陛下看上你什么了。”
“如此贪生怕死········”
罗宝不屑,不过听着这话,心里倒是第一次在张楚面前松了口气。
这七支京兆府兵中,他最担心的就是张楚所率的北山府兵给自己抢功劳,其他的五支,说实话,他罗宝还真都不放在眼里!
张楚这家伙,邪门!
对他,说实话,罗宝心里真的是有些怕了。
“希望你不要忘了刚才说的话。”罗宝正了下甲胄,转身离去。
张楚看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一拍脑门,惊呼道:“哎?”
“不对啊,老罗,你是潞国公亲手提拔,按理说,你也该是潞国公的心腹啊。”
“咋回事?怎么不带你?”
“跟上啊,让潞国公给你稍稍布置几个任务,这军功不就直接冲上去了吗?”
小样,在老子面前还敢阴阳怪气。贪生怕死?不好意思,这个词在老子这里是个褒义词,爱惜生命,有什么好羞愧的?
非得上赶着送死?
脑子有病!
不过,别说,相比于前两次,这一次张楚对罗宝的观感,倒是还真的改变了些。
尽管跋扈,骄傲,嚣张,还有点仗势欺人,但,能看得出来,他确实很想立军功,不管是要为自己的父亲争光也好,还是说想要借机往上爬也罢,他身上对军功的执拗,似乎要疯魔了。
说来,也是个可怜人。
前半辈子顺风顺水,罗艺突然来了那么一下,尽管他没死,可,怕是这些年他肯定想过,还不如一死了之呐。
所以说,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次机会,便拼了命的想要抓住。
罗宝脚步一顿,虽说头也不回的大踏步离开了这里,但,那一瞬间呼吸声急促起来的节奏,张楚还是看在眼中。
张楚哈哈一笑,这罗宝,也太容易激怒了。
“秦川伯·······”
张楚混在将官中,随人流也朝外走去。
忽然,一道略有娇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是温破贼从边上挤了过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还连连冲自己挤开的将领表示歉意,很有礼貌。
“温······破贼。”
张楚步伐没有停顿,毕竟人流朝外,自己停下来势必会让后面的人堵塞。
边走边转过头,眯了下眼眸,打量着他,别说,和温暖还真有些像。
“温氏的人?”
“温氏还有人在军中?怎么没听温公还有温暖提起来过?”
张楚疑惑。
温破贼挠挠头:“我是背着家里人投身军伍的。”
“温彦博是我爷爷,你也知道,温氏想要在朝堂上前走一步,已是很难了,所以,我就偷偷的·······”
“家里人不知道?”张楚一惊。
“他们还都以为我在九江书院读书呐。”温破贼吐了吐舌头。
九江书院,就是白鹿洞书院,只是现在白鹿洞这三个字不显,现在一说便是以九江为名。
好家伙!
张楚听到这话,不由认真打量了他几下:“你这名字········”
“秦川伯,我名温热,字,破贼,嘿嘿,我自己给自己起的,是不是很霸气?”温破贼很骄傲。
温热。
外加一个温暖。
张楚恍然,好家伙,温氏,很怕冷啊。
不过,从这名字上也能听出来,和温暖一样,肯定也是温氏嫡系一脉,说也是,人家亲爷爷乃是温彦博,这来头,可比温柬都要大得多!
可以说是温氏嫡系中的嫡系了。
“温暖是你·······”
“回秦川伯,是我堂兄,不过,我没堂兄聪慧,自小读书都是我挨训,所以我也不想读书了,就·······”温热也有些不好意思。
温暖年纪不大,这温热,估计算算,和自己都是同龄人。
“好一个温破贼!”
张楚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