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怀泽不仅让伙计看,他自己也看,而且还要站在前排看。
姜思宁把小孩肺部的水排干净后,便让刘大善人将其平放在地上。
从理论上讲,溺水导致缺氧性休克,10分钟以内,能够通过心肺复苏术抢救回来。
但眼前这小孩,至少也休克一刻钟以上,普通的方法没用,只能作为辅助手段。
想要将他救活,还需要别的办法。
《灵秀针法》上册记录了一个治疗休克、假死的针法,普通施针,能让休克15分钟以内都能救治。
要是能辅以内劲,即便休克半个小时,也能起死回生。
于是他将手探入衣袖,从空间取出她的银针,并道:“我需要一块干净的手绢。”
“我这有!”
刘夫人赶紧拿出自己的手绢,姜思宁捏开小孩的嘴,把手绢放在他的嘴上。
“你,”姜思宁对刘大善人道,“托着他的后颈,然后对着他的嘴吹气。”
“啊?”
刘大善人愣住了。
对着嘴吹气,就能让他的儿子活过来?
围观的人群也是满脸匪夷所思,纷纷摇起了头。
“掌柜的,”回春堂的伙计道,“他是在做什么?”
年怀泽轻咳一声,道:“少说,多看。”
不是他不想解释,是因为他也不知道啊!
姜思宁让刘大善人做了几次人工呼吸,便开始按压小孩的胸膛,把手背贴在心脏的位置,用另一只手轻轻敲打几次,又继续做人工呼吸。
“好像没什么用啊。”
“难不成他还以为,他比年掌柜还厉害?”
“那可不?年掌柜可是咱们高川集医术最好的,他说没了,那肯定就没了!”
“要是对着嘴吹几口气就能把人救回来,那这世上,还要大夫做什么?”
……
围观人群的议论声中,刘大善人和刘夫人,紧张得连自己的呼吸都要停了。
而躺在地上的儿子仍旧没有丝毫动静,他俩的心,也越发绝望。
这时姜思宁取出银针,对着小孩的心肺直接扎了进去,十几公分的银针几乎全部插入。
“这……这是干什么?”
“那么长的针,这一下把心都扎穿了吧?”
“就算好端端的人被这样扎一下,那也得没命啊!”
姜思宁没有理会旁人的聒噪,继续在小孩的胸膛、腹部和颈部的穴位施针。
看着自己的儿子死了还要被这样折腾,刘大善人两口子,差点直接让姜思宁住手。
“哎,停手吧。”年怀泽轻叹一声,道。
他也精通针灸之术,所以只需一眼,就看出姜思宁是个门外汉。
“你这些针,根本没有扎在穴位之上!”年怀泽继续道,“你真当别人都不懂这针灸之术?”
“喂,我们掌柜让你停下,你听到没有!”伙计跟着叫道,“人都死了,还要被你这么折腾,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围观的人也纷纷叫道:“你再不住手,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姜思宁将最后一根银针捏在指尖,冷声道:“这是最后一针,不想让这孩子死,就安静点!”
说完她屏住呼吸,认准了位置,将手中的银针扎进小孩的天灵盖。
“完了完了,脑袋都被扎透了,神仙来了也活不了啊!”
“哎,可怜了这娃,都死了还不得安生。”
“咳咳咳……”
就在大家以为彻底没戏了时,躺在地上的小孩突然一阵猛咳,竟然从地上坐了起来。
“活了活了!”刘夫人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把小孩紧紧抱在怀里。
“娘……”
“我的儿啊,你吓死为娘了!”
除了刘大善人两夫妻激动不已,其他人均是目瞪口呆。
死掉的人都给救活了啊,这这这……是在做梦吗?
年怀泽更是惊讶,他当了几十年的大夫,遇到过至少上百个淹死的人,却从来没见过还能被救回来的!
但这也让他觉得脸面全无。
毕竟他刚刚才说过,这个孩子救不活了。
刘大善人见儿子活了过来,赶紧给姜思宁作揖:“今日要不是小公子出手相救,小儿怕是就没了!”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
“不不不,”刘大善人道,“小公子救命之恩,我刘某人必定涌泉相报。不知小公子住在何处,回头我一定带着我儿登门拜谢。”
“真不必了,我只是路过的商客,很快就会离开。”
姜思宁说着去掉小孩身上的银针,道:“你们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别着凉,多休息。”
“这……”刘大善人想继续感谢,但又不放心儿子,便道,“那公子在这里稍等,我马上回来。”
等刘大善人离开后,姜思宁正要走,年怀泽大步上前道:“公子留步。”
姜思宁回头问:“有事?”
“敢问公子,你也是大夫?”
“对。”
“那公子刚才施展的,是什么针法?”
“没什么大不了的,上不得台面。”
此话一出,年怀泽和周围人群的脸色,都变得不怎么好看。
上不得台面的都能救人,那救不了人的年掌柜,又算是什么?
这人简直太狂妄,狂得快没边了!
“喂,你到底是谁啊?”一个看热的人问道,“别以为你救活了一个人就很了不起,能把咱们高川集最好的大夫都不放在眼里!”
“就是,刚才指不定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呢!”
“毛都没长齐,就算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
面对众人的质疑,姜思宁突然灵光一现,想到一条妙计。
于是她看着年怀泽,毫不掩饰地笑道:“我确实不厉害,但我刚才救了一个人。你们高川县年掌柜厉害,但他却束手无策。”
“你说什么!”回春堂的伙计一听不乐意了,大声喊道,“小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敢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怎么,”姜思宁笑道,“医术比不过人,就打算用强吗?”
“你……”
“闭嘴!”年怀泽一声呵斥,狠狠瞪了伙计一眼。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会就这么算了,而是沉声问道:“敢问公子师承哪位名医?”
“我师父萧爱民,”姜思宁道,“不是什么名医,就是个小老头。”
萧爱民?
年怀泽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连他都没听说过,自然不是那些名医世家,那他也不需要有太多顾虑了。
“公子,今日你救了刘员外的儿子,自然有大功德。”年怀泽道,“但若只凭这点就狂妄自大,怕是有点过了。”
“是吗?”姜思宁似笑非笑地问,“莫非年掌柜觉得,在下的医术远不如你,想跟我比试比试?”
“比就比!”一旁的伙计又没忍住,整个人都快跳起来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那就说定了。”姜思宁对年怀泽道,“年掌柜,你可别当缩头乌龟。”
年怀泽嘴角一抽,恨不得一脚踹在伙计的屁股上。
好端端的比什么医术啊!
赢了还好,但要是输了呢?
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他自然也不会怂,便道:“小公子想怎么比?”
“这样吧,”姜思宁道,“你我各找一个病人,然后一起诊断,谁得出的结论合理,就算谁赢。输的人给赢的人白银二百两,还要当着大伙儿的面,尊称赢家一声老师。你觉得如何?”
“这不行!”伙计道,“到时候你非说你的合理咋办?”
姜思宁道:“高川集还有别的医馆,去请一位大夫来当裁判即可。”
年怀泽想了想道:“同川堂的贺掌柜医术精湛,请他比较合适。”
“那就这么说定了。”姜思宁道,“今天我们就各自去寻找病人,明日上午辰时末,我会准时再来。”
说完姜思宁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
等明天比试时,她就让年掌柜给司辰安看病。
要是他不去,输银子是小事,当着大家的面称她为老师,这估计就难了。
越是年龄大、资历深、有名气的人,就越在乎颜面。
让年怀泽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为老师,这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所以她觉得年怀泽多半会不顾严九平的警告,前去给司辰安诊断,到时不需要他开方子抓药,只要他说出司辰安中的什么毒,后面的治疗就好办了。
这一招,她愿称之为:灵秀激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