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无人说话的空档,阮梨初的思绪飞速回溯,仔细回忆了一下她昏倒后发生的事情。
当时,她只觉两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觉,仿佛坠入了一片无尽的黑暗。再有意识的时候,她已经身处寝宫之内。
睁开眼的一瞬间,她还茫然了一瞬,是陆谨那句“她若有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将她彻底点醒。
随后,她在内室转了一圈儿。
确认了“自己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但别人却看不见她,她也看不到别人,却能听到所有人说话”这一现状。
也就是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与共梦时的情况很像,却又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她不需要陆谨的配合,可以自己“灵魂出窍”。
这一能力的进化,比之前要高级得多,阮梨初兴奋之余,更多的是在思考这是偶然还是以后都如此。
“若以后都如此,只要入睡或者失去意识,就可以灵魂出窍,那这能力简直逆天,堪称特异功能!”阮梨初心中暗自窃喜。
而想要验证自己是否真的拥有了这种“特异功能”,也不难。
只需静静等待下一次入睡,答案便会自然而然地揭晓。
当然,若是入睡后无法灵魂出窍,那便需要进一步测试是否只有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才能触发这种能力。
这也不难办到,大不了让岁岁对着她的后脖颈来一下,保准一秒失去意识。
想到这里,阮梨初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她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安岁岁一脸紧张地站在她身后,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初初,确定要这样吗......”
而她则豪气干云地一挥手:“来吧,别手软!”
......
不过,这些事情都得往后放一放,并非当务之急。
眼下最要紧的是,她得赶快醒过来。不然,陆谨那疯子怕是要屠了太医院所有人。
阮梨初走到床榻旁,低头看了看,猜测现实中的自己此刻应该是正平躺在床上。
她深吸一口气,学着电视里看过的那些画面,也躺到了床上,随即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的“灵魂”回到身体里。
然而,无论她如何集中精力,如何在心底拼命呐喊,意识却都无法与身体融合。
阮梨初心急如焚,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陆谨的性子本就偏执,方才说的那些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若是自己真的一刻钟内醒不过来,她是真怕陆谨会血洗太医院。
冤有头债有主,阮梨初可不想无辜之人因她丧命。
何况,她只是过敏而已,并不致命,何必牵连他人?
思及此,阮梨初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的意识回归身体。
然而,就在她集中精神的一刹那,陆谨那低沉而沙哑地声音响起:“传朕指令,太医院……”
一听“太医院”三个字,阮梨初瞬间如遭电击。
完了!他怎么这么快就要下旨了!她还没醒过来呢!
她急得直接从床上爬了起来,根本来不及思考,朝着陆谨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陆谨正要下旨,一阵凉飕飕的风毫无征兆地拂过脸颊,他猛地一滞,一股莫名的异样感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止住话语,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的人。
只见小姑娘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比施针用药之前皱得还要厉害,看起来十分纠结痛苦。
陆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紧接着,曾经和阮梨初一起“灵魂出窍”的那些梦境,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在那些梦境里,他们好几次围绕在别人身边,别人却看不见他们。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陆谨心中悄然浮现——
难道说,阿梨此刻就在他身边?
“阿梨?”
陆谨喉结微动,声音压得极低,那语调,乍一听像是在喃喃自语。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特意这么做的。既能试探阿梨是否真的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在他身边,又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阮梨初愣了一下,随即心中一喜,陆谨他竟然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她连忙走到陆谨面前,对着完全看不到的人,兴奋地挥了挥手,“我在这呢!你能感觉的到吗?”
陆谨佯装不经意地将目光投向四周,眼神看似散漫,实则在捕捉那一丝熟悉的气息。
随后,他又轻轻咳了咳,借着抬手遮挡的动作,再次压低声音,再一次唤了阮梨初的名字。
他听不到阿梨的声音,但如果阿梨在,是可以听到他的。以阿梨的聪慧,他这样的暗示,阿梨肯定能懂。
阮梨初当然是懂了,可她无法将自己的意思传达给陆谨,急的直跺脚。
太医院的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本以为小命要交代在这里了,结果陛下的话却戛然而止了?这是不是代表他们集体逃过一劫了?
他们也不知道,但他们感觉陛下身上那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似乎有所减弱,不再像方才那般浓烈得让人窒息了。
但他们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毕竟陛下喜怒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比如刚才,就是对“喜怒无常”的最好诠释,前一刻还雷霆震怒呢,后一刻就收敛了杀意......
阮梨初急得团团转,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陆谨身边转来转去。
陆谨站在原地,屏气敛息,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围空气的流动。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凭借着直觉,猜测阮梨初应该就在自己身边。
他又根据阮梨初的性格,仔细琢磨了一下她的意思,觉得小阿梨应该是不让他杀人。
罢了,就暂时放过这些御医了。
反正这些人,随时都能处置,若是猜错了,再动手也不迟。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眼中满是凉薄,沉声吩咐道:“你们都先退出去吧。”
太医们听到这句话,如获大赦,心中一阵狂喜,生怕这来之不易的生机稍纵即逝。
他们连滚带爬地起身,动作慌乱,甚至来不及整理好自己的衣冠,便匆匆退了出去。
那速度,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