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暗金色盘龙香鼎里清烟袅袅升起,房间里萦绕着好闻的龙涎香味。
阮梨初进来之前,心中还有些疑惑,不明白陆谨为何要带她来御书房。直到进来之后,听到陆谨唤了一声“皇叔”,她才恍然大悟。
原来,陆言卿竟然一直都未曾离开,安静地在这里等候着。
更让阮梨初意外的是,陆谨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皇叔为何如此关心我的阿梨?据我所知,您与她之前并无任何交集。”
这话一出口,阮梨初心里顿时一阵无语,大大的无语。
但转瞬一想,却又觉得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以陆谨那醋精般的性子,能忍到现在才开口质问,已实属不易。
况且,在外人眼中,陆言卿与她确实不熟,可以说是素昧平生,毫无往来,如今却这般关心她的安危,的确是不合常理。
不过,从陆谨的语气中,阮梨初倒是听出了一丝端倪-----他与陆言卿的关系似乎还算不错,说话时并没有以“朕”自居。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动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只能靠听。
陆言卿听到陆谨的质问,不慌不忙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动作优雅从容。
他微微勾唇,露出一抹轻笑,那温润如玉的模样,全然不似外界所传言中那般暴躁疯批。
他轻笑道:“阿谨,你的醋坛子可以收了,酸得很。”
陆谨闻言,轻轻挑了挑眉,“这么说来,皇叔是知晓阿梨与我的关系了?”
阮梨初在一旁,忍不住无语地扯了扯嘴角。
野男人这不纯纯的废话文学吗?岂止是皇叔,怕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俩的关系了。
陆言卿嘴角的笑意更甚,却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阿谨不是也知道我与棠棠的关系吗?”
“棠棠是谁?我可不知。皇叔可莫要信口雌黄。”陆谨半垂着眼帘,神情淡然,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阮梨初的耳朵竖得更高了,生怕错过了什么关键信息。
糖糖?这是谁?是她的那个穿越老乡吗?!
陆言卿低头轻笑一声,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盏,用茶盖轻轻拔动着茶叶,语气悠然,“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
陆谨也端起御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地抿了一口,“皇叔,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她怎么样了?”陆言卿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目光投向内室的方向,“她师父怎么说?”
内室里发生的一切,陆言卿一无所知。
陆谨进来后,也并未第一时间告知他情况,反而一开口便是醋意满满。
直到此刻,陆言卿才终于有机会问起阮梨初的病情。
提起阮梨初的毒,陆谨脸上刚才还淡然的神色瞬间被愁容取代,“确实中了毒,是慢性毒药,而且是洛月国特有的‘月隐’。”
陆言卿闻言,心头骤然一紧。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未必是洛月人所为,也可能是有人算准了时间,想要嫁祸给洛月人。”
陆谨起身,点了点头,神色冷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也有此猜想。”
“对方知道阿梨会在宫宴上与洛月人发生冲突,又或者说,对方深知阿梨的性子,笃定她肯定会站出来,所以提前下了毒。”
“按照正常情况,这毒还要过段时间才会发作,而那个时间恰巧是宫宴之后。”
这也是他为何让阮家人来调查此事的原因之一。
他怀疑,这下毒之人很可能就藏在阮府之中。
对方似乎对阮梨初了如指掌,不仅熟知她的性格,还算准了她定会在宫宴上站出来。
“那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陆言卿转过身,问道。
“自然是有的。”陆谨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陆言卿轻轻“嗯”了一声,微微颔首,“你心里有数就行。”
他并未再多言,毕竟他只是提供一个猜测的方向,具体真相如何还要深入调查。其猜测也未必是对的,只是觉得时间点有些凑巧罢了。
他也没有再追问月隐之毒的具体情况,想来陆谨已经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不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跑来质问他。
换句话说,若阮梨初的情况危急,陆谨此刻定然不会出现在御书房。他能来,便说明阮梨初的状况暂时无碍。
二人重新坐下,气氛略显微妙。
陆谨还记着方才的那个问题呢,皇叔终究还是顾左右而言他了,至今未正面回答他的疑问。
而这个答案,他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早在宫宴时,他就看陆言卿不顺眼了!不成想陆言卿竟然还来寝宫了!
若不是之前心系阿梨的身体状况,无暇顾及其他,他早就质问上了。
见陆言卿悠然自得地品茶,陆谨深深打量了他一眼,“皇叔是不是忘了什么?”
陆言卿端起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我之所以关心你的阿梨,是因为她与棠棠来自同一个地方。”
皇帝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和怀疑,“皇叔的意思是......季棠也是桃源村人?”
陆言卿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以你的能力,定然早已知晓棠棠的身世背景。她是不是桃源村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陆谨目光微沉,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
“所以,皇叔那话是什么意思?阿梨怎么可能与季棠来自同一个地方?季棠可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你瑜亲王府的家生子。”
正是因为他知道,所以才对陆言卿的话很是意外。
“看来,阿梨并未告诉过你,她来自哪里。”陆言卿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陆谨一眼。
听到这句话,陆谨的脸瞬间变得黑沉黑沉的,黑眸里风雨欲来,“初初。皇叔作为长辈,可以和姑母一样,唤她初初。”
陆言卿头疼似的捏了捏眉心,本以为这个侄子是因为阮梨初未曾告知他身份之谜而发怒,没想到竟是因为称谓问题......
他心中一阵无语。
陆言卿感觉自己已经算得上霸道了,却也不曾禁止旁人唤季棠为棠棠。
这个侄子,可比他夸张多了......
而此刻,阮梨初紧张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手心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关于自己的来历,她一直想等向沧意大师问个明白之后再告诉陆谨。
她知道自己应该就是阮娇娇,但也确实曾去过现代------这复杂的情况,她原本打算等一切确定后再向陆谨坦白。
可如今......
陆言卿可不知道她是丢失的那一缕魂魄,若是他将自己以为的实情说出,陆谨岂不是会以为她是异世之人?
异世之人......野男人该不会把她当成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