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忧这么说了,梁拙可不敢照做,管行舟的表情看上去可吓人了。
他拿出自己的演技,相当为难地又看了眼管行舟,欲言又止:“可他……”
管行舟直接说道:“你让一下。”
这话显然是对梁拙说的,梁拙立马站起来,坐到旁边的空桌上。
他还不忘记拿上自己的碗筷,碗里是调配好的火锅蘸料和满满当当的羊肉卷。
管行舟一噎,有点恼火,怀疑梁拙拿他当下饭菜。
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了,径直在赵无忧对面坐下,语气焦急地问道:“无忧,你这几天怎么了?我完全联系不上你。”
梁拙挠了挠耳朵,他这些天都在陪着赵无忧吃喝玩乐,可是相当清楚,赵无忧早就把管行舟拉黑了。
现在才来说这种话,是不是有点晚了?
果不其然,赵无忧也是这么想的。
他冷笑一声:“管哥你是刚发现联系不上我吧?”
这一声“管哥”,喊得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管行舟在找来之前,就分析过了赵无忧的心理。想来想去,大概是他在安抚赵无忧时,有哪里不够妥善,反而加重了他的不快。
所以眼下,他是奔着“和好”来的,姿态也放得很低。
即使被赵无忧如此对待,他的表情依旧诚恳而真挚:“我那天确实做得不对,不该对你发火,之后我没联系你,也是想给自己一段反思的时间……”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赵无忧打断了:“你不需要反思。”
“什么?”管行舟一时之间没跟上赵无忧的思路。
赵无忧只是又夹起一块火锅里的海带片,慢悠悠地说道:“其实你也没有反思吧?只是你需要我当个工具,才想办法安抚一下。”
“我的钱,我的门路,我的面子……一直以来,这些东西,你还有别人,用得开心吗?”
“反正我挺不开心的,”赵无忧对着他冷笑,“你们这些人,还没有我认识的新朋友聊得来,至少他听说我想吃火锅,就带我来了味道最好的火锅店。”
梁拙安安静静地吃着羊肉卷:你们吵架别带上我啊,我只是个想套点情报的陪玩。
让梁拙庆幸的是,管行舟这会儿光顾着赵无忧,没精力分到他身上。
管行舟立刻意识到,那天的安抚没有成果,赵无忧反而对他意见更大了。
老实说,他有一瞬间的恼火。
眼下他既要忙着应付包如剑,还要送别富二代们,忙得不可开交,赵无忧居然也在拖他的后腿?
他可是一直都很信任赵无忧这个跟班,赵无忧当初融不进他们这个圈子,还是他带着赵无忧,别人才接受了赵无忧。
现在这算是什么?赵无忧居然反过来瞧不起他了?
好在管行舟很理智,尽管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岔子,他也清楚,眼下不是和赵无忧闹翻的时候。
他还想拿那天的方法来对付赵无忧,可惜已经上过一次当,这次赵无忧完全没把管行舟的话往心里去。
抽走所有情绪后,赵无忧再对着管行舟,只觉得那些话语可笑。
梁拙听着这两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一碗羊肉卷都吃完了,不免有些无聊。
前因后果他也有所了解,所以更觉得这一幕足够滑稽。
曾经的友好,不过是建立在花言巧语的基础上。
管行舟既然没有真正把赵无忧当做朋友,那么也别怪赵无忧现在翻脸。
他也知道那些富二代已经被一个个抓了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眼前这两人也送进去。
看他们现在还有功夫为这种事争吵,梁拙不免有些期待,他们被抓后又会是什么表情。
他在这儿神游,那边两人的争执还在升温。
赵无忧本来就是个直肠子,管行舟的这些虚与委蛇,他越来越听不下去,火气也越来越大。
他猛地站起来,摔了筷子,砸在桌面上的筷子,一根弹起掉到了火锅里,另一根朝着管行舟飞了过去。
掉进火锅里的筷子,溅起了数滴汤汁,落在管行舟的手背和胳膊上,烫得他倒吸一口气。
而那根朝着他飞过去的筷子,更是在管行舟的白色上衣上,留下了显眼的红油印记。
管行舟的大脑,顿时像是被人丢进了摔炮的稻草堆,炸得稻草四处飞散不说,还燃起了火苗。
“赵无忧!”他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现在是给你台阶下,你不要得寸进尺!”
“哈?我不会是听错了吧?你说谁给谁台阶下?”赵无忧掏了掏耳朵,“你家是什么情况?就你也配?”
梁拙一听这话就知道要遭,直接翻过座位之间的隔板,跳到了另一边的过道上。
他脚还没落地,管行舟已经朝着赵无忧一拳揍了过去。
拳头与皮肉碰撞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挺清亮。
梁拙背靠着隔板,蹲在座位的角落里,麻溜地给顾清欢发消息:【管行舟和赵无忧打起来了,你赶紧通知人过来抓他们啊!】
不直接报警,是因为担心来的警察不知道这两人的底细,得找专人过来,才能借此机会,多挖点儿情报出来。
更重要的是……他们好像在边打边揭老底了。
梁拙赶紧把手机录音开了,自己也竖着耳朵边听边记,生怕录音不清楚,那就只能靠他的记忆力了。
顾清欢的回复一如既往的快,这让梁拙很是安心。
只是他的一口气还没呼出来,就听到旁边传来了惊吓的尖叫声,随即是一片乱糟糟的声音。
一大片水泼在地上的哗啦声、金属锅具砸在地上的沉闷的咣当声,还有,几乎要把喉咙呕出来的惨叫声。
梁拙心里一紧,壮着胆子站起身,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火锅店的地面上此时一片狼藉,汤水和配菜的残渣满地都是,管行舟仰面躺在地上,被烫得起泡的双手挡在脸前,嘶哑地呻吟着,原本洁白的上衣,此时已经彻底染成了污浊的红色。
赵无忧则是喘着粗气站在管行舟对面,双眼通红,鼻下还流着一道鼻血,脸上的表情正逐渐慢慢褪去凶狠,转变为茫然和不可置信。
他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梁拙,语气飘忽:“我刚才……做了什么?”
梁拙瞬间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别问他啊!他可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