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收复之后,周边山村逐渐安定下来,诸葛瞻来了闲情逸致,于是带着儿子诸葛尚出去爬山。
诸葛尚气喘吁吁,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怎么想到这里爬山啊?长安城也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还等着您去办呢,您这是不是多少有些不务正业?”
诸葛瞻看着自家崽子有些虚成狗的样子,翻了个大白眼:“尚儿,你这还年轻,体格差成这样。日后如何统领大军,冲锋陷阵啊?要不,就回成都吧?”
诸葛尚听了就犯苦:“父亲,不是我叫屈,孩儿到底不如父亲多年战场,不然到前面,找个地方,让我休息一下吧?”
诸葛瞻好笑地摇摇头,但也是心疼儿子,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庙宇,于是带着诸葛尚进了庙宇,首先问道:“请问此处有人吗?过路之人想要休息一下,可否通融?”
“阿弥陀佛!何方贵客至此,贫僧有失远迎,还望施主原谅。”,一个老和尚,虽然须发灰白,但面色倒是十分平和,走了出来,看到了诸葛瞻父子,双手合十行礼。
诸葛瞻也回礼道:“大师客气了,我等本是过路之人,在此游玩,只是讨口水喝,休息片刻。叨扰之处,望大师海涵。”
老和尚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缘,何必客套?无真!有客来了,泡些茶水来!”
随即一个清脆的年轻声音传了出来,一个年轻小和尚笑着伸头出来:“师父,您带着客人先坐下吧,两位远客劳累,您也年纪大了。”
老和尚无奈摇摇头,笑道:“两位施主不必拘礼,请坐吧。”,自己先落了座继续开始打坐,诸葛瞻父子也随之坐下,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诸葛瞻看了看简陋的庙宇,问道:“大师,您这座庙宇,看起来甚为简陋,也没什么香火,怎么带着弟子安居于此啊?平日生活还便利吗?”
老和尚笑道:“两位不必担忧,贫僧曾经在年轻时游行四方,后来走不动了,这里背靠神禾原,风光秀丽,便在此落脚,又有缘收了无真,这孩子虔诚又孝顺,我们师徒二人便灌菜种园,偶尔上山采撷野果,一直生活在此。”
诸葛瞻点点头,正讨论着。小和尚无真也将准备好的茶水端了上来,诸葛尚口渴不已,吨吨吨地喝了起来。诸葛瞻看了儿子这样子也是无奈笑了笑,转头却看到老和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禁问道:“大师看着在下,有何不妥吗?”
老和尚点头道:“贫僧猜得不错的话,施主乃是一名将军,而且也是上阵搏杀过的。”
诸葛瞻父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来了兴趣,诸葛尚问道:“大师,如何得知我父亲的身份?”
老和尚解释道:“小施主,您父亲虽是一副文士打扮,但那眉宇间的肃杀之气,非战场杀伐之人所不能有。而且,您的父亲,虽有杀气而无戾气,这在武将之中倒是难得啊。”
诸葛瞻倒是笑笑:“大师谬赞了,我等征战沙场之人,也是总会有无辜之人死在手中,在下又何曾免俗?不敢当这‘难得’之名。但愿日后,天下承平,我们这些为将之人的心愿也就够了。”
老和尚对诸葛瞻的话也是很赞同,目光也是飘远了起来:“六十年前,贫僧也曾见过一位武将,那人虽然杀气满身,勇猛刚烈,却也是个有杀无戾之人,可惜啊,后来过了二十年又见了一面,却已经是他穷途末路之时……”
诸葛瞻听着老和尚的语气逐渐伤感,不由地劝道:“大师何必伤感?我等武将,为国征战,也是为民寻求一方净土,追求天下安定,马革裹尸,名垂千古,也是毕生所愿。那位将军,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我想他也应该也是个为国为民之人,当能有后世之名。”
老和尚闻言一笑:“施主所言甚是,您身在其中,却能如此通达,倒是贫僧过于执着了。”,看着诸葛瞻突然笑道:“施主看上去应当未及不惑,可眼神之间却又有种沧桑之感,似乎有脱胎换骨的意思啊。”
诸葛瞻心中微震,但面上还是笑道:“世间多烦扰之事,某既然身居高位,又岂能免俗?用兵的战术战法,粮草调度、兵士训练,每一个都是令人烦心的事情,想的多了,也许就有些体悟罢了,脱胎换骨不敢当。”
两个人又相互聊了好一会儿,倒是十分投缘,不多时,感觉时间不早,诸葛瞻起身道:“今日与大师一番交谈,收益良多,他日若有机缘,某当再来与大师一唔。”
老和尚笑道:“施主慢走,贫僧年迈,就不远送了。”
诸葛瞻带着儿子走出了寺庙,诸葛尚好奇问道:“父亲,您跟那位高僧连姓名都不知道,居然还能聊这么久?孩儿也是很好奇哎。”
诸葛瞻有些感慨:“既是仙山隐士,他不愿说,我们不可妄问,这个大师,看上去至少八十岁了,也算是难得的高寿之人。走吧,下山,回去差不多用饭的时间了。”
无真看着诸葛瞻父子离开,回到寺庙之中:“师傅,今日会不会太劳累?您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老和尚笑了笑:“是比较开心,这位年轻的将军,见识不俗,举止谈吐又十分得体,看来在未来也是在一国的朝堂之上,能有一番大作为的。”
无真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师傅,弟子一直想问,当年……您遇到的将军也是如此和善的性格吗?”
老和尚点点头:“是啊,那个时候,为师才三十,在相国寺与他相识,当时他千里寻主,护持长嫂,为人礼下,言谈之间颇有见识和风度,实在是难得一见,当年为师还想过天下将军若是如他一般,世间早已经太平了。”
“那位将军后来怎么样了?”
“死了,可惜的是,没能死在他希望的战场之上。”,老和尚有些惋惜,眼神中有些疲惫:“这或许,也是他的命运吧。”
“师父,那个时候,您的法号也还是了凡吗?”
老和尚摇摇头:“呵呵,那个时候,师父叫普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