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用遥控器打开电视,企图找到他感兴趣的频道,最终却未能如愿。
他仔细想来,恍惚间发现自己几乎有十年没怎么看过电视。自从有了手机之后,所有的休闲时光都被其占用,连一丝丝的空隙都不剩下,而他以前却是为不能看电视大哭大闹过,还不止一次。
由于如今对电视节目的陌生,又加上现在正身处酒店,他完全不懂要如何使用这般先进的设备找到更多的频道,往往在换台的过程中就致使电视处于没台的结果中。因而在他的一番操作之后,电视依然停留在刚刚打开的栏目——鉴赏园艺。
张望觉得无聊,他起初想着要通过这个节目学到哪怕一丁点的东西,为的是在某一天能突然想起来并用出去,收获到身边人的惊讶和夸赞。当他想到这种情况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哪怕发生也是很久之后的事情,而他兴许早就把这一天给忘记了,他便没再坚持,并尝试更换频道来获取简单的乐趣,却只找到一些根本没台的频道,又最终看回园艺鉴赏。
郭一风再次询问张望是否想要吃什么东西,他决定立马开始点餐。张望还是否决了他的提议。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凌晨一点钟,他不由得愈发疲惫,好像时间本身带有疲于奔命的效果,不过只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才会显现。
在郭一风点餐的时间,张望想要将今天在海边迸发出来的灵感记录下来。“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青岛,第一次来到真正的海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海水和黑夜,哪怕我对它们的恐惧依然存在。”
他为自己的想法而欣喜,特别是当他想到能把“浮球绳”比作“海的项链”的时候,他明显更加兴奋。
不过文章的高潮需要平淡的故事铺垫,张望只能不断回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比如他和郭一风下了高铁之后,先去了他爸爸工作的地方将从家里面带来的食物送过去,之后才坐上地铁从第一站到最后一站,耗费足足两个小时。在地铁上,他看到很多恩爱的情侣、夫妻、老夫老妻,得益于山东的风水,他们很高大,是普遍高大,却又完全不会给到生人压力。他们的脸让人觉得熟悉,像是许久未曾见过的老朋友,几年后长高了,然而依旧是朋友。
张望觉得这样的细节完全可以作为他文章的开场白,为的是拉近他和青岛的距离,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觉得亲切。
之后他想到晚上吃饭的事情,他感到疑惑,“我记得郭一风明明吃得不少,怎么突然间又饿了呢?”这样的疑惑也仅仅是出现一霎,转瞬便消失不见了。因为回忆,他仿佛再次置身在夜晚的户外,夜晚的一切都让他的身心慢慢放松下来,注意力却更加集中,他忽然想到,“我吃饭时是不是只顾着吃饭,却忘记抬头看看天上究竟有没有儿时的月亮。”
他发现自己整个夜晚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地上,集中在一望无际的远方——黑暗里,完全没有想过要去看看天,他觉得是自己低头低久了的缘故。
“小时挺直的背如今也慢慢弯了。”他莫名感慨道。
直至最后,当他觉得时机到了的时候,他才终于写到抱着孩子的父亲和那串海的项链。他心满意足,并给文字配了一张他很满意的海边夜景图——他拍了很多照片。
张望看着这些图片,海水翻涌而来的感觉再次袭来,甚至异常清晰。他慢慢把脚躲进被窝,生怕那种寒冷会裹挟住他。这时他才发现,屋内的温度有点低,他只得再次走下床将空调的温度打高。
“我不想明天有任何的不适发生!”他是这么想的,也必须这么去做。
下床的动作瞬间将海水覆盖的感觉抖下身子,他慢慢觉察到屋内的温度正慢慢回暖,不过窗帘还是掉下一角,夜从那里进到房间里来,却是耀眼的灯光,而非月光。
张望回到床上,电视机里的节目依然继续,可他早就无心再看下去,便也顺手关掉了。
当他真正将头靠在枕头上,而非依靠在床头的时候,舒适的感觉险些让他呻吟出声。他将手机充上电,随手搁置在床头柜上,结果眼睛刚刚闭起来,就睡着了。
梦境里,他模模糊糊听到郭一风从床上走下去,又听到下楼的声音,最后门开了。他只记得在心里默念:“还望他不要因为我被杀害了的好。”
他竟然闻得到一阵菜香,甚至耳边还有咀嚼的声音,不过那个声音始终没有叫出他的名字。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张望看到屋里已经天光大亮,窗帘落下的一角竟然能将整个白天放进屋子。“可惜没有床帘。”
他有些遗憾,却难得的没有赖床。他起身走到洗手间,简单洗漱之后,为不打扰郭一风睡觉,便蹑手蹑脚走下楼梯,并顺手将空调关了。
楼下的茶几已经不复昨晚的整洁,桌子上摆着外卖的盒子,他没想到郭一风竟然会给他也点了一份,不过显然对方将两份都吃了,虽然他没有吃光。
他走过去,看到一只纸袋子里还装着泛有油脂的锅盔,不过显然已经冷掉了。他经常会在短视频上看到这个食物,也曾在某些夜里为其食欲大开。因而哪怕此刻它已经冷掉,他还是想尝尝其中的味道,虽然这极有可能会影响他对它的第一印象。
令张望难过的是,锅盔里面放了葱花,而他本人对葱花过敏(会呕吐)。
为了压制葱花带来的那阵恶心,他打开手机并点了两杯奶茶——其中一杯是给郭一风的。之后他又按照相同的操作点了两份饭——他发现时间已经十一点多,想要出去吃一顿正常的大餐明显时间不够。
“还不如直接点外卖,等送到了后我就叫郭一风起床,吃完后我们办理退房手续,并想办法将行李寄存在酒店里面,等到明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取。在这之前,我先要简单的收拾一下行李箱......等一会就要看到孙燕姿了!”
张望心情瞬间翻涌起来,他险些大喊大叫,如果不是郭一风在睡觉的话。
“第一天,我存在,第一次呼吸畅快......”他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