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还和没和你那个同学聊天?”王琳问道。
“哪个同学?”
“就是说要给你找工作的那个!不是说可以帮你联系......”王琳补充道,其实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白。
“那个工作不好,”张望解释道,“需要早班晚班来回调,作息不规律,对身体不好。”
“那你没问问还有没有别的工作?”王琳立刻追问道,有种非要弄懂一道题目的急迫感。
“目前还没有......”张望已经懒得回答,尤其是关于工作的事情。
“......”
王琳很久没有说话,或许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许是正在酝酿着什么,总之房间内迎来了难得的安静。
事情还要从张山育出去干活之后开始讲起。
大概在宴请客人后的第三天,张山育就收拾东西去到工地,因而家里面只剩下张望和王琳两个人。
日子其实还算正常,因为夏天早已经到了,至少温度是极高的,为了能在吃饭的时间有一瓶冷饮喝,张望和王以深两人特地去到超市买了很多饮料。
为此张望曾一度期待中午的到来,虽然他一醒来就到了中午。
买饮料的那天中午,王琳当然要对张望和王以深的行为批评一番,因着长辈对晚辈的爱,或许带有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强势和威压,以及潜藏在内心里面难以企及又不敢承认的优越。
二十多年的生活经验,让张望和王以深在面对王琳的责骂时闭口不言,不过他们的眼睛碰撞在一起还是能引起一阵按捺不住的笑意,他们的饭倒是从来没有变过。
王琳借此机会顺势说了工作的事。
其实张望的心里已经够乱的了,他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决心将自己奉献给写作,可偏偏他更没有决心将自己丢进工作的漩涡中,虽然从本质上说,写作就是工作。
然而王琳时不时的逼问在一定程度上刺激着张望的神经,那些话让他在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刻终于能狠下心来,其实是张望看清楚了事实:他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对于写作的执念在此刻达到最深,往后所有的决定都会为这一刻牵动,无论那时候的他看上去有多叛逆,其实都不如这一刻辉煌。往后的他只是在走路而已,这一刻是迈出脚。
既然如此,张望就不希望王琳时时刻刻在他的身边,况且家里面有着数不胜数的琐事会随时找上他,会打断他的创作思路,会中断他的写作过程,虽然他很有可能只会在晚上写作,然而往后的事情他并不敢如此担保。
他像是忽然做出了决定,在吃过午饭后立马联系到郭一风,告诉他:“我会马上去到苏州,”并同意了合租的事宜。
因为正值暑假,张望买了七月十号的票,还是提前买的。
此时郭一风已经到了苏州,也是提前去的。
郭一风到了宿舍之后,知道宿舍是三人间,虽不至于吵闹,然而终究是不清净,况且他有很多的想法想要付诸实践,因而他早就决定搬出去住,即使他的工资每月只是五千块,却是不低,主要的是他还有餐补。
他立马着手租房的事宜,并再次询问张望:是不是已经决定要来苏州。
张望将他购买好的车票截图发了过去。
郭一风承诺道:“那你就来吧,相信我,我保证能让你今年过年的时候风风光光的。”
张望当然有所期待,哪一位游子能够不想象自己是衣锦还乡的呢?
他问道:“我需要带什么过去吗?”
郭一风回答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带一万块钱来。”为此他还做出保证,“你带一万块钱来苏州,我保证你能在2025年看到孙燕姿的演唱会。”
自从音乐节结束后,孙燕姿的演唱会几乎成为张望的执念。他从不为这个执念感到任何的不好意思,他总要大大方方说出来。
他告诉别人,“我必须要有这样的想法,必须在短时间内立下宏大的愿望,为此才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面拥有奋斗的欲望,人难道不应该为着某样东西奋不顾身吗?
“当然,如果在此过程中能够顺带提升我的能力,哪怕只是丰富我的人生阅历,对我来说同样是一种馈赠。”
他的一万块钱是问张山育借来的,其实说是借来的,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会还;哪怕他真的有能力还,张山育也不会要。
正因如此,他必须让这一万块钱师出有名。他直接告诉张山育自己要去苏州的愿望,为的是能在一座大城市中安身立命,他想要的也仅仅如此。
而他敢肯定张山育一定会同意的。
张山育和王琳都希望张望能够出去工作,并且苏州这样的城市在他们心里地位本来就不低,甚至是最优解。
在王琳看来,张望应该留在南京,不过苏州必然也是极好的。
农村人对大城市最奇怪的执念。农村人对大城市最合理的执念。
其实在张望的心里面,去到哪里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虽然不喜欢大城市,但总能说服自己去接受它们:经历不一样的故事,才能写出更加生动的文字;并且越不喜欢的地方,感触必然就越多。
为此张望才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突然提出要去苏州。
这个消息必然让王琳觉得欣喜,虽然张望出去工作之后,她必然又是孤身一人留在家中,然而这样的日子她经历过不知多少回,慢慢也接受了,毕竟想要这个家屹立不倒,唯一的办法就是家里面的男人走出去,再带着钱回来,一砖一瓦都是这么来的。
这之后的第三天中午,郭一风给张望打来视频电话。
张望接通之后,发现对方正处在一间屋子里面,身旁正有人在给他介绍什么。张望立刻明白,郭一风是在让他也看看房子。
郭一风告诉张望:“目前看的是一间比较老的房子,设施什么也比较陈旧......如果这间不行,晚上下班后我还会去到另一处地方,那里还有间房子也在计划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