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
沉裕走到一个高个子男生旁边，“走吧。”
“好呀。”
一路上黄叽叽喳喳的，沉裕忍无可忍，还是忍了。
到了餐馆。
“点菜。”
黄：“你怎么这么冷漠？我大老远，我容易吗？你还瞒着我，我不是应该委屈吗？”
沉裕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委屈吗？”
黄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点菜点菜，这个鸡肉，这个豆腐，还有番茄鸡蛋汤，这个干煸豆角，都来一份，谢谢老板，老板生意兴隆。”
黄又去打了热水，“嘿嘿，姐，喝水。”
沉裕有点无语，摸了一下手串，“你能不能正常点？像个二哈！”
“世上有我这么帅的二哈吗！”
说的义正言辞，且声音不小。
周围的人目光都在看这边。
沉裕发誓，这一刻是真的想打死他！
水喝了两杯，菜上来了。
黄：“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沉裕直接夹了一筷子豆角塞他嘴里，瞪了他一眼，“吃饭！”
黄挠了挠头，不知道为什么又生气了，哎，“哦。”
沉裕看着大口吃饭的男孩，笑了。
一件很普通很平常的事，却莫名心安。
黄抬头，“怎么了？一直看着我？是不是发现我很帅！”
沉裕点头，“是。很帅。”
黄长开了，整张脸都立体了，剑眉星目，还白。
笑起来，一个很明媚的少年郎。
沉裕：“一个人过来的？”
“啊？不是。姐去谢桐那边了。我来陪你呀！”
“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带语气词！”
“我咋啦？你是我姐，我怎么了？”
边夹菜边说，“你最近怎么样了？我买了东西，等会你都提回去。都是补身体的。”
“虽然你瞒着我，我很不开心，但没关系。哼哼！”
沉裕放下筷子，很认真，“谢谢。”
黄瞄了她一眼，瞬间笑开了。
谢桐说沉裕好像没有开心的能力了，笑也是。
黄觉得，她有，只是她选择不开心。
至少，自己在这，她还是开心的。
吃完饭，沉裕让他陪自己走走。
走到了滨江路。
黄拢了拢衣服，“姐，有点冷。”
“你穿这么少，怎么行？”
沉裕摇头，“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不轻柔也不强烈。”
黄趴在栏杆上，“我听不懂。你知道的，我读书少。”
沉裕：“和读书多少没有关系。”
黄眼睛一转，“我不懂，但我觉得应该是刺激和平衡吧。”
“直播这么久，我很累，有时候也想放弃，但我不想。我现在直播少，我想找到一个平衡。”
“可，我好像没有找到。”
“我现在心理好像出问题了。”
沉裕一针见血，“你们吵架了。”
“是。”
“我建议你们好好沟通，别把小疙瘩变成毒瘤。”
黄：“可你和郁烟并没有。”
沉裕怔了一下，随即看向他，“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说她名字的。”
“他们都不敢说，怕一不小心就伤到我。”
黄：“嘿嘿，那当然。因为我知道，你不需要小心翼翼的爱，刚好，我也是。”
沉裕看向远处，是黑暗的，看不清，“我和她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
“天南地北的不适合。”
“可你说过，感情是两个人的事。”
沉裕：“纸上谈兵，耍嘴皮子。”
黄：“不。你就是那样想的。”
“家庭是一座囚笼，对我来说，我是这座囚笼的囚犯，逃出去，是死；逃不出去，也是死。”
黄摇头，“可我逃出来了呀。”
黄凑近，“姐，你知道吗？我和姐都不是亲生的。”
“我们是被人抛弃的。”
“那些年都是奶奶靠着卖菜养活我们，供我上学。”
“小时候，也渴望过爸爸妈妈，也想要在被人欺负的时候，有人可以挡在我们面前。”
“在别人喊爸爸妈妈，和他们亲近的时候，我们只能抱团取暖。”
“可，从小到大，挡在我面前的以前是奶奶，后来是姐姐，再后来是你们。”
“小时候，过得真的不好。新衣服只有过年才偶尔有一件，吃的也都是地里种的菜，肉很少。”
“后来，奶奶生病了，姐姐辍学，去地里干活，奶奶去世，她出去打工，让我上学。”
“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没钱，真的很难。如果那个时候，家里有钱，奶奶也不会那么早离开。”
“我们也不会成为孤儿。”
沉裕：“哪你问过吗？问她为什么还愿意守着你？”
“问了。她说是责任。你知道的，她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路上遇见的假装残疾人的都要给几块。”
“那你还和她吵架。”
“因为，感情问题。”
沉裕偏头，嘴角带笑，“哦？慢慢来吧。反正你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黄咧嘴一笑，“果然我们是同类。”
“不敢，我只会放手。”
“那是因为你懦弱。”
沉裕的眼睛眨了一下，“是。”
“你！！”
“我从来不是个勇敢的人，只是被逼的。”
“我本来就是个懦弱又自卑的人，怎么去爱人？”
黄没说话。
沉裕面向他，笑看着他，“需要拥抱吗？”
黄没犹豫，直接抱过去了。
下一秒就被沉裕推开了。
“什么意思？”
“温暖这么短暂？”
沉裕摇头，“我不能和人接触太久。时间久了，我会心里不适还会动手。”
这是沉裕第一次说这样的话。
黄打了个响指：“果然，我以前猜的是对的。”
“所以，你现在觉得，我有资格去爱吗？有能力去给一个人未来吗？有办法去接触人吗？”
黄：“可，谢桐碰你，你没反感啊！”
“而且！郁烟也碰过你，你没反应！”
沉裕摇头，“我有反应，只是我压下来。”
黄睁着一双大眼睛，笑了，“你只回答了谢桐。郁烟呢？”
“你不能否认，她对你来说是特别的。”
“姐，你能否认你不喜欢她，可你的心，你的下意识，你否认不了。”
“为什么就不能给彼此一个机会呢？”
“人家正值青春年华，她一个好好的美女，有才有颜有钱，凭什么等你！”
“凭什么毫无保留的去喜欢你！凭什么浪费自己的青春！”
“谢桐她们都想让她留下来，想她对你的喜欢别减少，可我想问，凭什么！”
“凭什么她要去等一份不知道有没有回应的感情！”
“你摸着你自己的心，这些年，她对你怎！么！样！”
越说越激动，黄脸都红了。
沉裕低着头，“我没让等。”
“可你给了她希望！！”
“我... ”
“你不想回应，那你的纵容是在干什么！她牵你，她抱你，你从来没有拒绝过！”
“沉裕！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没对不起你的家人，你也没有对不起我们，你对不起的只有她！”
“你在逃避！你在懦弱！”
“我认识的你，不是这样的！！”
沉裕笑了一下，“是吗？我以为我本来就是这样。”
黄直接揪着她的衣服，“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你对感情的偏执，我清楚，你不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
沉裕呼吸有点急促，“你先放手，我要窒息了。”
黄瞬间放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沉裕：“没事。我知道。你给我一点时间吧。”
黄在她眼里看到了乞求，太刺眼了。
黄双手背在后面，“我不会给太长时间，如果不行，我会帮你去说的。”
沉裕盯着他的眼睛，“你今天过来，目的是这个吧。”
黄没看她，“不是。是来看你。”
沉裕：“好，谢谢。”
两个人都在看江，脑子里在想什么不知道。
沉裕放在兜里的手，手掌心已经有血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