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雯猛地站起来,她声音发颤道:“警官,我……我能不能……能不能请你们派人送我回去?刚才听你们说徐主任……我,我这心里……一个人回去,我怕……”她眼圈又有点红了,看上去是真吓得不轻。
杰瞥了王雯一眼,没接她的话茬,转头看向杨楠,声音不高:“安排两个人,送她。”他顿了顿,目光和杨楠对上,下巴微不可察地朝王雯离开的方向点了点。
杨楠立刻懂了,无声地点头,嘴角抿了一下。
这女人,前言不搭后语,还撒谎精,不盯紧点怎么行。
王雯见状,连连点头哈腰:“谢谢警官!谢谢,太谢谢你们了!”
杰没理会她的感激,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今天说的,一个字都不准往外漏,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人在t市待着,不准乱跑,随叫随到。”
他拿出手机,“记我号码,想到什么,或者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打给我。”
王雯手忙脚乱地存了号码,几乎是小跑着跟上那两名已经等在门口的便衣,临出门前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混杂着恐惧和庆幸。
门关上了,杨楠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又一个,”她嘟囔了一句。
杰没看她,目光还盯着门口的方向,片刻后才收回来:“徐欣,肯定有鬼,她跟我们说的,水分太大,她的死,跟这案子脱不了干系。”
杨楠点头:“嗯,这么说的话……现场那个胸牌夹子,空的,只有刘磊的指纹……正好对上了王雯说的,她只烧了内页,把壳子放回去了……还真是冲着刘磊去的。”
她皱起眉,“凶手是算准了我们会找到这个夹子?故意引导我们?那这人跟徐欣肯定熟,不然怎么会知道补办胸牌这事,还知道怎么处理掉徐欣?或者说,徐欣自己就是帮凶?”
杰看向杨楠,“给老张他们发消息,盯紧王雯,二十四小时。”
杨楠掏手机的动作顿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照办,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着。
发完消息,她才抬起头:“杰组,你是觉得……王雯刚才说的,还是有问题?”
“徐欣,”杰打断他,声音沉了下来,“五点多走的,七点半何强报的警,从这儿到她家,腿儿着走,撑死四十分钟,中间那快两个钟头,她去哪儿了?干什么了?”
“还有这个王雯,你说她胆小,怕事,那她看见咱们的人拔腿就跑?做贼心虚才跑吧?她说的那些,烧了胸牌内页,听着是能解释通,可徐欣死了,死无对证!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她之前还瞎扯刘震呢,这女人,嘴里有几句实话?”
杨楠瞪着眼睛看着杰,不由得挑起了大拇指说道:“我说杰组长,你这脑子是怎么长得?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已经连轴转了这是第三天了吧?我现在一个脑袋两个大,光是审讯我就已经快吐了。“
“更别说再去分析每个人说的话了,我现在连他们说的什么我都记不清楚了,你居然还能保持这么清晰的思路,我服了,我真服了。”
杨楠扶着桌子,一脸叹服。
就在这时,市局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辆警车歪歪扭扭地停下,扬起一阵灰尘,车门猛地被拉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几乎是架着一个男人下了车。
那男人套着件皱巴巴的皮夹克,剃了个板寸,脚步虚浮,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股冲天的酒气。
“嘿…嗝…慢点儿…老子又跑不了…”男人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被两个警察半拖半拽地弄到了杰和杨楠跟前。
杨楠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皱着鼻子,这味儿,够劲。
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情景,等那两个警察站稳了,才开口:“福春路派出所的?”
其中一个年轻点的警察喘了口气,看了看杰,又看了看杨楠,答道:“对,我们找专案组的杰组长,请问您是?”
“我就是。”杰的目光转向那个还在打晃的醉鬼,“肇事司机?”
“对,就是他。”警察点头确认。
那醉鬼眯缝着眼,试图聚焦,上下打量着杰,脸上露出一个混杂着酒意和轻蔑的笑:“哟,换人了?我说你们这些条子,有完没完?不就撞死个人吗?多大点事儿?该赔的我赔,该罚的我认,折腾啥?拉着我一会儿这儿一会儿那儿的,显着你们能耐了?”
他说话舌头都快捋不直了,说完又把目光转向杰旁边的杨楠,眼睛一亮,笑容变得猥琐起来:“嚯!这妹妹长得可真带劲!怎么着?站这儿是专门等着哥哥我呢?来来来,给哥笑一个……”
话音未落,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杨楠脸色一沉,刚要开口,却见旁边的杰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杰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醉鬼的小腹上。动作快得像道闪电。
“嘭!”
一声闷响。
醉鬼像个破麻袋一样,惨叫都没发出来,直接从台阶上倒飞了出去,咕噜噜滚了两圈,重重摔在几米外的水泥地上,半天没动静。
架着他的两个警察猝不及防,被带着一个趔趄,差点也跟着摔下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一脸惊愕地看着杰,又看看地上哼哼唧唧的醉鬼,嘴巴张了张,愣是没说出话来。
周围几个路过的警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停下了脚步,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杨楠也是心里咯噔一下。
杰胸口起伏着,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加上刚才王雯那番真假难辨的说辞,此刻全化作了冰冷的怒火。
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发愣的派出所警察,迈步走下台阶,径直走向地上的醉鬼。
醉鬼被踹得七荤八素,酒似乎也醒了大半,正抱着肚子呻吟,一抬头看见杰走过来,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恐惧。
杰弯下腰,一把揪住他皮夹克的领子,几乎把他提了起来,冰冷的目光扫在他脸上:“清醒点了吗?”
男人的脸因为疼痛和惊吓扭曲着,酒气似乎都被吓散了,连连点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醒…醒了…大哥…我…我错了…”
“喝了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戾气。
“撞死了个人?该赔钱赔钱,该处罚处罚?”他用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拍着男人的脸颊,每拍一下,男人的身体就哆嗦一下。
“说得挺轻松啊?觉得自己特牛?特光荣?是不是觉得有俩臭钱就了不起了?”
“不…不是…大哥…我真错了…我胡说八道…我嘴贱…”男人彻底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鼻涕眼泪都快下来了,语无伦次地求饶。
“刚才不还挺横吗?嗯?”杰冷哼一声,“这就怂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哥饶了我吧……”男人不停地摇着头。
杰松开拍他脸的手,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证件,几乎怼到男人的眼前:“看清楚,这是我的证件。”
他一字一顿,冰冷的说道:“你他妈撞死的那个,是我们正在查的案子的关键嫌疑人!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的,懂吗?故意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