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胡之菲对了个眼色,我们都看出来了,黄子文和李驰真不是装的,短短半年相处下来,两人已经好到可以拿“富二代”这类敏感话题随便开玩笑的程度。
胡之菲也忍不住参与进去,开了句玩笑说:“李驰,你不懂。富二代烦恼更多。乖乖回家听话做父母的乖宝宝,哪有这么容易。”
我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胡之菲,猛然想起一部偶像剧里面的经典台词。
女生说: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什么都有了,也会有烦恼吗?
男生说:像我这样的人,也和平常人一样,有烦恼有忧愁,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
虽然台词很玛丽苏,但看看胡之菲,看看黄子文,再看看黄子爵,好像的确没有比我们更快乐。
“是吧?子文?”
胡之菲说罢,对黄子文抛了个媚眼。
黄子文努了努嘴:“我不是不想回家。只是不想被亲情绑架,如果什么都听父母的,就好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样。”
李驰吸了一下脸颊,像是在努力消化黄子文的话。
我习惯了黄子文说话的风格,也了解李驰不喜欢文绉绉的表达,便不经意解释了一句:“你觉得拿了父母的钱,就得看他们的眼色行事,是这样吧。”
胡之菲打了个响指,率先附和:“就是这样。所以,我宁可当女主播。”
黄子文点了点,默默喝了口酒。
李驰轻微地撇了撇嘴,又看了我一眼,表情明显不赞同,毕竟他和胡之菲创业过一阵子,但说到底,那阵子还是胡叔叔的工厂在给创业项目兜底。
至于后来胡叔叔工厂倒闭之后,胡之菲和黄子爵合作,间接原因也是利用了胡叔叔和黄宏耀的交情。
所以,怎么能说,富二代完全不靠父母呢?
李驰对着我端起了酒杯,自己先喝了一口,眼神似乎表示我们是同一阵营的。
我举起酒杯回敬了一下,也喝了一口,表示赞同。
就这么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被眼尖的胡之菲发现了,她斜了我们一眼,说:”刚才谁说不同意我打电话给李驰的,现在眉来眼去的也是你们。”
我窘迫极了。
李驰拦下话头,不以为意地笑笑:“司葭那是脸皮薄,我给她介绍的工作,她只干了两个月就撂挑子了,怕是没脸见我吧?好了,我没那么小气。”
说着他碰了碰我的杯子。
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话里的意思却是句句属实。
我窘迫地笑笑,尴尬道:“是……有点儿。”默默喝了一大口,当场赔罪。
李驰说:“你这道歉不太有诚意啊。”
我朝黄子文看看,他正在专注地剥虾,我得到了启发,便对李驰说:“那我剥个虾给你吃,给你赔不是。”
李驰没表态,等我把虾剥完,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尴尬地喂过去,转过头发现旁边的两人都在看我和李驰。
这下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李驰咂吧嘴,满意地说:“别人剥的虾就是好吃。”
我可不敢接这话,赶紧顾左右而言他:“子文,李驰这是点你呢。你不是还欠着他的钱,赶紧给你李哥剥虾。”
黄子文有些嫌弃地看看我,将剥好的虾放进李驰的碗里,又伸手抓下一只。
论智商,黄子文绝对是这里智商最高的,他就算情商欠奉,但光听我话里的意思,前后文一串,也知道此时我是推他出来,替我解围来的。
而他依旧很听话的照做了。我有些感激地瞥了他一眼。
胡之菲转头朝我看看,表情有些滑稽:“敢情做厨子的待遇最高,有人剥虾呵。改天我也得学做两道菜,提升一下地位。”
我忙夹了一颗东坡肉放进胡之菲碗里,说:“你不用学。吃就行了。王母娘娘的地位还用怎么提高呀。”
李驰和黄子文笑了起来。
我感觉自己的马屁工夫近来见涨,搞不好是在申总手底下干活的缘故。
胡之菲对我假笑了一下:“谢谢司葭,我最爱吃东坡肉了。”
“我快吐了。”李驰毫不留情地埋汰我俩的“塑料姐妹情”,并不留口德地吐槽我做的东坡肉,“司葭,你做的这道菜叫东坡肉吗?明明是梅菜扣肉。”
我喝多了,和李驰说起话来也没那么多顾忌,便大声说:“有什么区别?我们苏州这边就是这么做的。”
李驰发挥起了专业精神:“胡说。这梅菜扣肉是客家菜。正宗东坡肉是五花肉焯水放了黄酒、冰糖、老抽、生抽炖煮的。这样才是东坡肉嘛。”
“我就是这么做的嘛,最后放入蒸好的梅菜和糯米,丰富一下口感。”我嘴硬道。
然后,我们两人为了一道东坡肉正不正宗呛了起来,直到黄子文和胡之菲把我们两个拉开。
“你喝多了吧?”胡之菲小声问了我一句。
我红着脸灌了口啤酒,摇了摇头说:“没有。”
李驰站起身说:“我去抽根烟。”
黄子文说:“我也去。”
我瞪大眼睛:“你……”
“我去吹吹风。”黄子文忙解释了一句。
胡之菲拉我一下劝道:“你算了吧。人家小伙子都成年了,你别跟个老妈子似的。”
“你说我老。”我的确是喝多了,有些闷闷不乐地夹了口东坡肉,忽然觉得那味道的确不地道了。
我愤愤地放下筷子,嘟囔道:“都怪李驰。”
胡之菲噗嗤笑出来,推了一下我。
我转头看看胡之菲,绷不住也笑了:“他跟个杠精似的。”
“我看你也没差。”胡之菲一语点破,“况且平时像个小白兔,喝多了才天不怕地不怕。”
“我怕他干嘛。”我嘀咕了一句。
胡之菲说:“可是我们都很怕李驰。”
“是吗?”
“是啊。”胡之菲将下巴搁到我肩膀上,悠悠的说,“有些人的气场叫人不由自主就听他的话。李驰就是那样的人。”
我不说话了。我知道李驰是那样的人,所以我才惹他,因为我喝多了,心里的不痛快像酒嗝似的一层层往喉咙口挤出去。
我打了个嗝,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胡之菲了然地拍拍我的肩膀,故作老成地说:“看你们能这么打情骂俏,我就放心了。”
打情?骂俏?
我狐疑地看看胡之菲,她点点头说:“朋友不散。”
她的表情严肃起来了:“你不知道,我真怕有一天,我们三个之间,有你,就没他。现在看看你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我觉得……”
胡之菲说着说着动情起来,耸动了一下肩膀说:“我觉得很欣慰。”
胡之菲哭了,我抱着胡之菲拍了拍她的肩膀:“不会的。我们都很爱你,菲菲。我和李驰,我们所有人,都不会离开你的。”
胡之菲破涕为笑,自嘲地说:“司葭,你哄人最有一套了。这一点上,我承认你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