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太老颔首,缓缓解释道:“行走得远了,见过的糟心事自然也就更多。有时候,人之所以可悲,是因为他拥有一颗渴望改变世界的心,却并未拥有与之匹配的能力。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见过太多的悲苦与不公,却奈何无法一一解决。即便能够插手其中一两件,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谁也不能保证,在我消灭了一伙强盗之后,会不会出现更强大的一伙,甚至变本加厉。”
“您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吗?”有人问道。
温太老苦笑摇头,自嘲道:“其实更多的是对自己失望。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吕凌帆默念了一遍这句话,仿佛有了深刻的感悟,心性也有所提升。
“因为些许疲倦,或许也是对自己的失望,我开始探寻自我疗愈之法,多年来一直苦苦追寻。”温太老继续说道。
李殊鸿好奇地问:“那您退居山门,做一位不争不抢、不贪财的讲师,这算是找到方法了吗?”
温太老的眉毛和嘴角微微颤动,“大概……算是吧。于我而言,解除心病的最好方法其实就是放手。只有看淡一切,不争不抢,不去期盼,才能一点点减轻对自己的失望。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学堂中,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明白,世间万事不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而改变。”
然而,一位弟子却语出惊人,持出了与温太老截然相反的观点:“其实未必。如果实力真的到了某种程度,大概真的能够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不然的话,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奇迹发生呢?”
吕凌帆竟然有些认同这个观点。
想当年,吕昭黎正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挫败怨流军的先锋精锐的局势,延缓了他们的进攻时间。
也就是说,只要自身能力到达一定高度,是真的可以改变世界的。
但要论达到何种高度才能改变世界,至少要登上武威榜才行。
温太老并没有反驳这位弟子的观点。
在他看来,自己并不代表权威与绝对正确,任何人的观点都有存在的道理。这也是他引来敬佩的原因之一。
吕凌帆虽然心中更赞同那位胆大的同门,但并没有明面上公开赞同。他不知道温太老究竟经历过什么,但他明白一点: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于是,吕凌帆并不会认为这位前辈的教诲是矫情的表现,反而对其充满了尊重和理解。
尤其是那一句“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想做的事,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让他难以忘怀,日后更是时常咀嚼这句话的深意。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许多事情,只要能够喜欢就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必强求,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
看着眼前挥洒激情的温太老,吕凌帆想象着三十年前的他一定更是意气风发。
而反观今日,这一幕倒让他想起了曾经在禹城某个角落看到的寄语:“小京想自由平静地度过一生。”
这十日的学堂修习对吕凌帆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主要在于他思想的转变和提升。回到居所后,他与师兄魏涛进行了深入的交谈,进一步丰富了自己的见闻。
除此之外,对于自身的修炼他也丝毫没有落下。
一旦有空闲时间,他就会搬出二狗与伙伴们共同修炼,丝毫不吝啬。
然而,连续高强度的吸纳让二狗有些支撑不住,一副即将枯萎的模样。吕凌帆只好将它收回,让它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学堂开设已经过了整整二十日。
当其他学堂的弟子对乏味的课程叫苦不迭时,吕凌帆才意识到能够抽到温讲师的课程是何其幸运。
温讲师的课堂从不俗套,语言诙谐幽默,表达新颖独特,总能让满座的弟子尽数理解其意。
在这十日中,温太老不再高谈阔论,而是将教学目标踏踏实实地回到了宗规与修炼一途。
他详细指出了人身各处的经脉位置、丹田位置,并解释了“气海”一词的含义。
吕凌帆之前自然接触过关于气海的知识,更何况他体内还有一尊世上最大的黄金气海,更有麟宙经常在其中进行修补和维护。
相比之下,人等资质的青铜气海宛如危楼一般摇摇欲坠,面积狭小。
之所以说人等天赋不适合修行一途,除了他们修炼速度极慢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方小小的青铜气海实在难以储存多少灵力。
因此,在双方决斗时,他们往往只能释放出一招半式便再无气力,难以成为真正的强者。
地等资质的白银气海,类似于山岳,屹立不动,面积相当可观。
用“中规中矩”或许可以形容这种天赋等级。
地等天资是存世灵修中存在最多的天赋等级,既不好也不坏。
除了地甲天赋能够接触到上层边缘,其余的三等小境界勉强够用,或许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天等资质的黄金气海,则形如海洋,无定无形,面积广大,仿佛寄居在自己身体中的一个小世界。
吕凌帆曾亲眼见过,那简直是一方小小的天地,置身其中,令人心旷神怡,自由无比。
按理来说,拥有这黄金气海,吕凌帆体内的灵力本应时时充沛,甚至取之不竭。但每每三招两式下来,吕凌帆便发觉自己体力透支。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三点:一是麟宙坐镇其中,本身占据了巨大的面积,导致吸入体内的灵气有一部分无法存留;二是麟宙整日吸食气海内的灵力,吕凌帆补充五分,他便要分去两分以供养自身恢复;三是吕凌帆释放的灵技皆非凡品,力量强悍,消耗颇多。
在进一步了解气海知识后,吕凌帆潜心研究,总算把问题的根源分析了出来。
学堂开设的前二十日是理论教学,余下的十天则是各种实战演示以及修行细节的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