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院墙低矮,杂草丛生,看着比较破败,但是在?寒砧巷,也算是比较好的地方了。
看了一眼歪歪斜斜的院门,唐寅皱了皱眉,朝着聚宝斋伙计问道。
“张端便住在这里?”
聚宝斋伙计闻言,连忙躬着身子道。
“回唐大人的话,正是此处,小人来过几回,不会错的,”
“这里不仅有张先生,还住了许多读书人!”
唐寅沉吟片刻,正要说话,院门嘎吱一声打开,一名身着长衫身材矮小的读书人走了出来,看着站在院门前的唐寅等人,不由问道。
“汝等是何人?”
唐寅见状,朝着江宴努力努嘴。
江宴会意,掏出一些铜钱,递给聚宝斋伙计。
聚宝斋伙计接过铜钱,千恩万谢的走了。
唐寅见状,这才上前拱手笑道。
“在下等人乃是张兄好友,今日特来拜访,请问这位兄台,张兄可在?”
矮个书生闻言,顿时一愣,随后,转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张兄,有客人登门!”
随着矮个书生的喊声,呼啦啦,小小的院子,竟然走出来十数名读书人来。
这些读书人,皆身着长衫,统一的特点便是,身材消瘦,身上的长衫很旧,但是浆洗的很干净。
所有人捧着书本,都好奇的朝着院门处看来,其中两人快步走了过来,一脸不解的问道。
“何人寻张某?”
突然冒出来两个“张兄”,江宴不由得一脸懵逼,转头朝着唐寅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唐寅看了一眼两人,却是苦笑一声。
“两位兄台误会了,在下拜访的是张端张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脸露古怪之色,眼神复杂的看着三人。
矮个书生,脸上带着不满说道。
“三位兄台,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恩科会试很快便开考,些许银子,待吾等会试过后,还你们便是,”
“在下看尔等,也是读书人,何故如此咄咄逼人?”
矮书生的话,犹如一滴水滴入油锅,顿时便沸腾了起来。
十数名书生纷纷涌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沉声喝道。
“尔等不要太过分了......!”
“世风日下啊,本公子在老家可也是人人尊羡的举人老爷,如今却是被区区俗物所羁绊,何其不公?”
“就是,待本老爷高中进士,本老爷会差你们那点银子?”
三人闻言,顿时一脸懵逼,脑门上挂满了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矮个书生见状,语气变软,朝着唐寅拱手说道。
“张兄所欠银两,便是黄某所欠,待恩科会试过后,定然双手奉上,还请兄台高抬贵手,宽限些时日!”
一众书生闻言,顿时也停了下来,目光灼灼的看着三人。
唐寅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皆露出诧异之色。
话到此处,事情也清晰了起来。
这些人显然将自己三人,当成了上门讨债之人了。
唐寅苦笑一声,朝着矮个书生拱了拱手正要说话,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一名身材消瘦的男子,带着一名身着伙计服饰的小子,走了过来。
看到两人,十数名书生不由得脸上露出心虚的表情。
矮个书生也是脸色涨红,却是抬起头来,傲然道。
“你们怎么又来了?”
身材消瘦的男子闻言,连忙快走几步,来到矮个书生面前,躬身道。
“小老儿见过诸位老爷!”
矮个书生皱了皱眉。
“吴掌柜,黄某好歹也是身怀功名的举人老爷,岂会缺你这点银子?”
吴掌柜闻言,连忙躬身陪着笑道。
“黄老爷,非是小老儿不讲情面,实在是诸位老爷,欠的银子多了,”
“三个月的房钱和饭钱,这可不是小数,今日若是拿不回银子,小老儿不好向东家交待啊!”
矮个书生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呐呐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能轻声说道。
“吴掌柜,你去回你们东家,欠的银子,等恩科会试后,一并奉上!”
吴掌柜闻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黄老爷,可不能这样啊!”
矮个书生闻言,顿时恼了,沉声道。
“本老爷给你脸了是吧?”
吴掌柜见状,脸上露出苦色,咬了咬牙说道
“黄老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今日若是尔等不给钱,小人无奈之下,也只好去报官了!”
听到“报官”二字,矮个书生顿时身子一紧,脸现惊恐之色。
一旦见官,他虽然不会有事,但是让他的脸面何存?
矮个书生闻言,顿时气恼的指着两人,怒吼道。
“你......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随着矮个书生的怒吼,十数名读书人也纷纷上前,口吐芬芳。
“吴掌柜,不过是一些房钱,不必日日前来要账吧?”
“就是,本老爷岂是欠钱不还之人,汝区区小民,不要得寸进尺!”
“哼,吾等可是功名在身的举人,就算去了衙门,见了官,难道官老爷会向着你?”
“此言有理,就算上了公堂,学生定要请大人,打你们的板子!”
吴掌柜和伙计,顿时被口水淹没,小小的身躯,犹如风中摇曳的小船,随时会翻。
唐寅三人见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些读书人,欠了不少钱,以至于三人登门,被他们当成上门讨债的了。
起初,他们还有些同情,堂堂举人居然沦落至此,着实令人唏嘘。
然而,看到他们对客栈掌柜的态度,顿时让唐寅心下不满起来。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不过,仗着身份耍赖不说,还出言威胁,这就犯了他的忌讳。
一时间,唐寅脸色越发难看,眼看着吴掌柜和伙计,被喷的瑟瑟发抖,不由得怒火上涌,高声喝道。
“尔等好歹也是读书人,如此欺凌弱小,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唐寅的怒吼声,顿时令现场安静了下来。
一众举子闻言,虽然脸上羞愧,但是骨子里的骄傲却是不容指责。
矮个书生顿时瞥了唐寅一眼,不满道。
“这位兄台,你也是读书人,当知道吾等只是一时落魄,以吾等才学,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今日悦来客栈明知吾等囊中羞涩,却日日上门要钱,便是对读书人的不敬,难道黄某还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