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夕政这话,明眼人一听,巨坑,绝非好事。
“臣女不想。”苏倾玥拒绝得干脆利落。
名留青史,她苏倾玥自己就能做到。
享之不尽的财富,这一项成就她已经达成。
至于权倾朝野的权力?
不好意思,不久的将来,整个大夏,整个天下,众诸国皆是她的。
姜夕政也没想到苏倾玥会劈头盖脸给他拒绝掉,作为君王,难得被拂面子,他也不气,只是说:“你想不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要你想。”
他是大夏的天,大夏子民奉他为圭臬。
苏倾玥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在他庇护下所拥有的。
从古至今,只有君王能左右天下人,断没有君王被臣民拒绝之理。
苏倾玥也不与姜夕政争论,只道:“臣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皆空喝着凉透的茶,听到苏倾玥口中吐露的愚钝一词,他略抬眼朝人看去,随即垂下眼继续喝茶。
他这皇孙女若真的愚钝,那这天下可就没有聪明人了。
姜夕政十分满意苏倾玥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他道:“十几年前,大夏朝第一位丞相请辞告老还乡,隐居苏城。根据朕的探子来报,林相这十几年间,一直教书育人,他的三个儿子,擅文擅武擅经商,他们父子四人联手,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
只是,这些学子并不愿上京赶考,报效国家。”
皆空喝着茶,心下已经了然姜夕政在打什么主意。
只是,能得逞吗?
皆空心下给予否定回答,他这个儿子不会得偿所愿,只会败得一塌糊涂。
作为知情者,他可是知道林相和他那三个儿子培养的一批又一批的学子,他们最终的归宿是什么!
“如今的苏城,已经成为林相的地盘,他父子四人教出来的学子,分布于苏城各个领域,占据着极为重要的地位。”姜夕政谈及此,心中便是无尽悔意,他早就察觉到猫腻,只是等他要大刀阔斧斩断一切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如今的苏城,固若金汤。
从外攻不进去,从内又无法逐一击垮。
苏倾玥听着姜夕政等同于发牢骚的话,她也不问对方要她做什么。
姜夕政一通发泄完,见苏倾玥没问他,他顿时有种无力感,只得自己把这出戏唱下去,“朕可以让你被世人称颂,给你至高无上的权力和享之不尽的财富。
但朕要你女扮男装入朝堂,替朕做事。”
他之所以让苏记恩代表大夏去陈国谈判,为的便是支走苏记恩,好对朝堂局势来个大洗牌,可他努力一番,发现搅不动那已成定局的朝堂。
他又无人所用。
唯一拿得出手的容瑾,是把好刀,但他还需要更多如容瑾这样的人为他卖命。
苏倾玥有这个能耐,就算她是女子,他作为天子,愿意给她抛头露面的机会。
苏倾玥心动吗?
她一点也不心动。
别看姜夕政说得好听,实则是让她成为他的狗,他指哪里她咬哪里。
等到她的利用价值用完,一招拆穿她是女子不能入朝为官的计谋,便能让她所有功劳苦劳化为乌有,背负漫天骂名被处以极刑而死。
姜夕政,不过是卸磨杀驴,榨取她的利用价值罢了。
他怎会容忍女子骑到他头上,凌驾于他之上呢?
姜夕政以为他都说得这般直白了,苏倾玥该跪下谢恩。
可这个因聪明入他眼的苏倾玥,可却如榆木脑袋般朽木不可雕也。
“苏爱卿?”姜夕政也不管苏倾玥答不答应,直接在称呼上给她扣死帽子,“为何还不谢恩?”
面对姜夕政的施压,苏倾玥不卑不亢道:“启禀陛下,臣女对入朝为官并无兴趣。臣女乃一介女流之辈,纵得陛下允许女扮男装,与一众大人共商国事,可臣女过不了心中这道坎,只能辜负陛下错爱。”
‘哐当’,茶盏摔落在地,瓷片四溅,茶水四溢。
姜夕政摔了茶杯,他面容间染了愠怒,“朕乃天子,朕的话一言九鼎。朕既然觉得你可以,那你就可以。在朕面前,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只有遵命。”
他想,是不是他这个帝王太过温柔好说话,以至于谁都能将他无视,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他的圣谕都能拒绝一二?
姜夕政越想越气,直接开口:“林相是你外祖父,朕的人无法打入内部,但你这个外孙女出面,朕就不信林相那老狐狸不见你。
苏倾玥,朕要你以身入局,搅乱苏城局势。朕要你祖父林相低头,让他的学生们赴京,参加明年的春闱考试。”
一言既出,不容置喙。
苏倾玥正好要去苏城,姜夕政这提议,到点子上了。
至于要她搅浑苏城的水,她苏倾玥是那种十分听话的人吗?
“陛下,臣女有个不情之请。”苏倾玥抬眼与姜夕政怒火未消的目光对上,她道:“臣女愿前往苏城为陛下分忧解难,但比起朝堂,臣女更擅长上阵杀敌,领兵打仗。臣女请陛下封臣女为大夏朝女将军,握兵权,领兵出征,镇守西北,抵御陈国大军的入侵!”
跟她玩?
那她自然是要奉陪到底的。
皆空眼皮跳跳,他这皇孙女呐。
姜夕政本还气的,听了苏倾玥这话,他心下一喜,面上不喜于色,他道:“你虽身手了得,但那可是战场,朕可不能一意孤行,置众将士生死于不顾。”
这一招以退为进,是在逼苏倾玥作出让步和牺牲。
“臣女愿以整个郡主府为赌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苏倾玥奉行玩就要玩大的原则,直接开口:“若是臣女辜负陛下所托,臣女愿以死谢罪,将郡主府充公,臣女名下一切家产,皆充公。”
一语落,苏倾玥再次输出:“若是陛下不信臣女,臣女愿立下生死状。”
姜夕政眼皮狂跳不止,苏倾玥之富,天下皆知。
这桩买卖于他而言,无论结果是什么,他都不亏。
若是苏倾玥骁勇善战,他能得一个女将军。
如果苏倾玥死于战场,他的国库能充盈。
“既如此——”姜夕政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他思忖片刻后方道:“朕便封你做镇北将军,官至一品。只要身处军营,手持朕亲自玉佩,便有号令众将士的资格。”
姜夕政说着话,取下腰间佩戴的玉佩递给苏倾玥,偏过头去看皆空,“父皇,可否提供笔墨给儿子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