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绵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来,一旁的安青山一直坐在地上哽咽。
朱全劝道:“孩子总算没事了,已经是天大福气了。安叔,你还哭什么?”
安青山低着头沉坐了好一会,才抹干眼泪,沙哑着嗓子疲惫的摆了摆手。“回家吧……”
“好,回家!”安绵扶着安青山,这会儿自己心神刚刚稳定,才注意到同样狼狈的朱全。“难为朱大哥也为了这事奔波,我这里谢谢朱大哥了!”
安绵真心道谢,朱全腼腆一笑。
“你对我们家有恩,你有难我哪有不帮的道理。起初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你爹急的不行,一问晓得坏了,就跟着他一起来了。”
他说着又突然严肃了起来,脸色也不大好。
“听说,卖你的事,除了你后娘,听说还有我娘掺和的事,是真的吗?”
朱全带着疑问看向安绵。
安绵点点头,干脆道:“是的,后娘知道这事,是朱大娘告诉她的。人伢子也是朱大娘带来的。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朱全:“碰见你家隔壁的柳婶子,要不是她发现不对告诉了你爹,咱们可追不上来。”
安绵听完心里有了数,见朱全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出于提醒,她还是说了一嘴。
“朱大哥要是信我,就可以放心让招娣在我家干活。不过你恐怕要防着你娘了!毕竟,老婆孩子还是你自己的。”
朱全再傻也不会听不懂安绵的意思,再愚孝也不至于卖了孩子。
长路遥遥,抬头是青天白日。
到了金宝村,朱全先回了自家,最后只剩安家父女俩结伴而行。安青山这一路沉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冰冷的吓人。
到了安家,安老太太一看见安绵,就扑上去抱着她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孩子,受苦了!”
“姐!你怎么样?”平儿眼睛红红的,哭的鼻涕眼泪全冒出来。
春杏儿和朱家的招娣姐妹俩也在,大家都围着安绵在一旁嘘寒问暖。“阿绵姐,你受苦了!”
柳寡妇已经从家里端了热汤送到她手里,“什么也别说了,快喝些热汤好好睡一觉。醒了什么都过去了。”
安绵心里感动,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众人这里温情,安家大房却传过来一阵嘶嚎!
“安青山,你敢打我!哎哎……你怎么还打我兄弟啊!啊……安青山……救命啊……救命啊……”
这哀嚎声是王三凤,安绵这下可解乏了。
几人来到安家大房,见王三凤浑身脏污的躺在地上,脸颊肿胀如球,可见安青山是用了十成的力气。
王三凤惊惶惶,一味地哭。他哥哥嫂子缩在一边,身上脸上也是伤印,连眼圈儿都是黑的。
安绵心里讶异,怎么这回安青山不窝囊肯动手教训他媳妇了?她扭脸向他看过去,见安青山卷着袖子抱着一根大棒,已是气的满脸涨红。
“我早说过,安家的底线就是不卖孩子。这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王三凤,我安青山自问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么这么狠毒。
你尖酸刻薄,吃里扒外我都忍了,就是把俩个孩子过继出去,我也忍了。可是你怎么能把孩子卖给人伢子呢?”
这平时见安青山闷声不吭的,王三凤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看中这个闺女。此时她心里也是后悔不已,可日子总是要和他过下去。
见安青山双眼冒火,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她既理亏又害怕一服软,往后这家还怎么待?况且她哥哥嫂子也在这。他们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于是梗着脖子说道:“当家的,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该出气了。那五十两银子你不是也拿过去换这丫头回来,她好端端的站在这不也是没怎么样吗?难道你还不依不饶不成。”
“你……”安老太听她死不悔改,气的头晕。
安绵轻轻扶住老太太,冷眼看着众人。随后悄悄一掐大腿当着众人的面就哭起来,哭声凄惨,神情好不可怜。
安青山听了越发怒视王三凤,将棒子一扔。“也好啊,安家留不下你这尊大佛。趁你哥哥嫂子都在,我给你一封休书,你回家去吧。”
一听这话,王三凤还没反应过来呢,王财和他媳妇俩人就已经暴跳起来,他们本来是来拿银子的,谁知道银子没拿到,还白挨一顿揍。
挨揍不说,现在自己家里还一摊烂事没解决,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财媳妇惊叫。“哎……那怎么行?你把她休回家,谁养她,我们家可没地养闲人。”
“就是,你要没打够你就接着打,反正别想着把她休回家。我们可管不了……走走……”
王财指着王三凤,说出口的话,让王三凤震惊不已一颗心凉到脚底。
他们可是自己的亲人,怎么会这样?平时都是妹子长妹子短。娘家什么事她不帮着,这会自己遭了难,哥哥嫂子不帮着不说,跑得倒快。
王三凤顿时气的头晕目眩,想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心里一慌死死抱着王财的大腿,不许他走。
哥嫂这么凉薄,她要是真被休了,那她可真完了。当下对着安青山是卖惨也好,求饶也罢,总之就是不让休。
安青山铁青着脸动也不动,安老太上前怒道:“你这贱人,歹毒心狠。就是青山不休你,我也再也不能容你了。他要留着你,就没他这个娘!”
安老太的话掷地有声。安绵听见老太太这样维护自己,心里一暖。
王三凤破防,忍不住就想上来厮打安老太,口中咒骂。“你个老不死的,我就知道你存着这个心呢。想休我,没门。你吓唬谁呢,你别忘了,满儿还是我生呢!你让他没娘,你就得天打雷劈。”
安老太冷哼一声,“雷连你都不劈还能劈我?满儿没了你这个娘,我大不了再重新给他找一个娘。”
“你这个老不死的,还有安绵这个贱蹄子,你们害我,都不是好东西。安青山,你敢休我,你敢!”王三凤发疯嚎叫,哭哭笑笑,疯癫一般。
安绵给了平儿一个眼色,平儿会意一溜烟就请了村长过来。
李村长一听到安家头就大,这家一天天正事不干,就整这些乌糟事儿,谁家村里人正经休妻啊。
他原以为不过是让自己过去劝劝罢了,结果没想到还真是要休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