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说也是这个意思,你一个女儿家难不成一直这样下去。你要不愿别的,明年咱们家招赘一个也是一样的。你看……”
柳氏侃侃而谈,安绵忙打住。
“娘……这逛了一路也只是在路边掂了掂肚子,前面一家小酒肆,肉饼子烙的好,咱们进去吃点饭吧。”
柳氏被她拉着,娘三个上前喊了安青山。
安老太自然嫌弃破费,可是难得来镇上一趟,孩子们虽然嘴上没停,可是大人不吃些主食总是不成的。
于是几个人寻了那家烧酒馆子,就这么坐了了下来。
这会儿已经过了吃饭的点,酒馆里客人不多。
安绵要了些猪肉烧饼和米饭,添了三四个热炒菜。还有一壶烧酒。
这会子闻见饭香,大家也都饿了。安青山天不亮就从金宝村赶过来,这会子肚里正馋着。
倒了一碗酒,咕咚咕咚就喝了起来,喝完就夹上几口菜,往口中嚼起来。
“这要是在以前,那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全沾了咱闺女的光!”
安青山喝的痛快,哈哈大笑起来。
酒馆暗处的角落里有一张桌子,桌子旁坐着三个偷窥的。
蒋晟看着安青山喝完酒直接用袖子擦嘴,忍不住嫌弃道:“你瞧瞧,你瞧瞧,这也太埋汰了。”
蒋春蕾却和江丞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小酒杯,默默地品着。
两人心中各自感叹,蒋春蕾道:“平凡之家倒也别有意趣,有点意思。只是我还是不能理解,她的得意之处。”
江丞神色有些落寞,喃喃道:“你不懂!”
蒋春蕾惊讶到失笑:“总不能,她……她还敢挑剔你?”
江丞沉默。
饮下一杯酒反问道:“你呢,你为何追出来?因为觉得她抢了你的未婚夫,所以对她有巨大敌意吗。”
“表哥,你这叫什么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轻而易举的就毁了承诺,这难道不是对我的巨大侮辱吗。我不能指责你,因为我不能强求你,可是难道我想看看这个女子,都不行吗?”
蒋春蕾被江丞的话刺激,心中冒出一股怒火,气的她也拿着酒杯一饮而尽。
哪知江丞却呵呵一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你只是听从安排。是啊,这个时代几乎都是如此,无法反驳。但你知道什么是两情相悦,你向往过吗?”
“你简直是疯了,你把礼教放在哪里?”
蒋春蕾震惊江丞的话,她盯了他一会。
咬唇道:“两情相悦实在是……只存在话本中,女子恪守本心,听从父母的话找个如意郎君,日后相夫教子,便是极好的一生了。”
“就是表哥也要循规蹈矩的接受安排,哪有那么多情爱纠缠,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就因为表哥内心是这样叛逆,所以才会被江姑父赶出家门的。”
她说完,江丞继续痛饮一杯。
随后指着自己自嘲的笑道:“我不是从前的江丞,那位已经死了。你并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你气愤是因为我看上了她伤害了你大小姐的自尊。”
“你不知道,我……我是来赎罪的,曾经有个地方允许男子和女子两情相悦。”
蒋春蕾呆滞的看着略有醉意的江。“你胡说什么?”
江丞抱起酒壶,笑道:“但是即便这样也一样会有悲剧,纵是两情相悦,也有身不由己。”
“很久以前有个女子,她付出了十年的时间等待她的心上人,两人聚少离多,到最后好不容易要成婚,那女子却死了。你说……让男子如何自处!”
看着醉意阑珊的江丞,蒋春蕾默默拿起酒杯,咕咚一口喝完。
转头盯着蒋晟,“再拿三壶酒来!”
蒋晟:“哦……”
蒋春蕾心里不知怎么有些郁闷,扭头看了看安家人,谈天说笑,其乐融融。
再看表哥这一身的落寞。
不正常,这不正常!
三壶酒压不下去焦躁烦闷,蒋春蕾醉倒在桌子上。
而她对面,江丞早已经扶着桌子醉的人事不省。蒋晟大惊,摇摇这个晃晃那个,可是偏偏两个人什么也听不见了。
“呀~你们两个这样醉了,我怎么办!”
眼神一瞥,安家人全部站在他身边,个个瞪眼望着他。
蒋晟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们……”
安绵掐着腰,无语道:“你怎么能让他们就这样喝醉了,这也太离谱了。”
蒋晟:“还不是因为……”
“因为什么,你可别乱说话!”
安绵给了他一个眼神,蒋晟会意,两人便往一旁僻静处走去。
安绵道:“我早发现你们偷偷摸摸跟着我,你们到底想干吗?”
蒋晟见她面容镇定,神情从容。惊叫道:“你这个狐狸精,你有没有搞错,我表哥都为你退了婚,你竟然这样待他。”
“这样待他?我怎么待他了?”
蒋晟心里一万个委屈,要不是他不会喝酒,否则他肯定也要醉一回。自己家神仙一样的表哥,被人当个破烂一样。
这女人竟然让表哥这么落寞。
他心里不服气,面上自然带着傲慢。“你……哼,反正你不招惹表哥是最好不过的。”
安绵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又无法与他说清。
只好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我和你表哥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管。”
说完她又指了指屋里醉倒的两个人。
“他俩这样醉着,你一个人也弄不了。前头不远就是玲珑坊,我帮你套车,把他们送回蒋府吧!”
蒋晟仰头,一只手戳着墙壁吐槽。
“他们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我爹会把他们腿打断的。”
“那就先去玲珑坊醒醒酒啊,总不能让他们大庭广众的一直睡在人家酒肆啊。”
安绵摇了摇头,踏步上前,蒋晟慢吞吞的拖着脚步跟在身后。
酒馆内,安家人远远坐着,小心翼翼的围着醉倒的两个人。
安老太和柳氏悄悄嘀咕,安青山站起身不住地瞧着总觉得蒋晟看着面熟。
直到蒋晟踏门进来,他忍不住上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长得圆润白净,额头上勒着抹额,一身锦绣。
脑中瞬间就想起来,他是那日乡道上马车前救了安绵的小公子。
“这……哎呀,这不是恩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