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赶了马车,便准备驾车回县城。没想到刚出村子口,就看见一个人骑着马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李贵。
刚喊一声:“李大哥……”
就见李贵翻身下马,一身狼狈的跑了过来。他形容不同以往,衣服上被烧了一大块破洞。
脸上还有黑灰,混杂着汗水。下了马,奔到安绵的马车前,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一味着大喘着粗气。
江丞见他气喘吁吁,明显是一路快马赶过来的。他第一时间就觉得出事了,于是立刻发问。
“什么事,这么惊慌。”
李贵忙道:“大人……是……是玲珑坊出事了。”
安绵不听则已,一听,本来还坐在轿子里,立刻半个身子都探出头来。
她不自觉就握紧了车帘,急促问道:“玲珑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玲珑坊,被人一把火烧了。大火烧的厉害,怕是保不住了。”李贵看着安绵,艰难说完。
安绵眼前一黑,顿时她这么久的心血全完了。
当下身子一瘫,脑中一片空白。略蒙一会儿,安绵便立刻保持清醒。
追问道:“人呢,人怎么样。我的伙计们是否安全,他们可有受伤?”
李贵看了看江丞,又看了看面色发白的安绵,微微点点头,只道:“人都平安无事!”
安绵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江丞深看了李贵一眼,心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问了一句。
“火灭了吗?”
“我走的时候还余火,衙门里的人和周围的人全都去救火了,此时此刻想是应该灭了。”
李贵说完,江丞鞭子一挥,立刻赶着马车往县城急奔,此事太过重大,并没有惊动金宝村和安家的人。
等到马车疾驰到了县城境内,远远已经看见玲珑坊的方向浓烟滚滚。
及至跟前,安绵迫不及待的就跳下马车,江丞一把搂住她,只见烟尘四起,焦木废墟,大火已经把玲珑坊烧的只剩了一个框架。
大火已灭,只有一些细小的火苗还在燃烧,仍有衙役和周边的店家伙计在忙着浇水。
安绵想要上前,可惜被江丞死死抱住。
“安安,不要过去。这里已经烧成了废墟,太危险。”
安绵看着被烧毁的玲珑坊,嗓子发干,一阵腿软也迈不动步,两眼只盯着里面看。
忽然她慌忙的四处张望起来,安绵没有看见玲珑坊的伙计们,她只能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这里的人呢,他们都在哪。”
路人被她吓到,连忙挣脱开来,只是将手一指,“不是在那边吗?”
顺着路人手指的方向,安绵看见有一处地方也围着不少人,安绵和江丞挤了过去。
果然看见几个伙计绣娘灰头土脸的坐在那里,有几个伙计还大大小小受了些伤,正有医馆的大夫在给他们包扎。
安绵走过去,见到这副场面,鼻子一酸就落下泪来。
她哽咽难语:“大家……”
此刻,坐在地上的玲珑坊伙计们也看见了安绵,连声喊道:“东家,东家……没了,全没了!”
伙计们各个哭丧着脸,有人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最崩溃的便是朱芸香,她看见安绵,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到底还不满十四岁,还是个孩子,她直接扑到安绵的怀里。
“阿姐……阿姐……都是我不好,没有注意到失火,阿姐,怎么办呀……呜呜呜呜……”
“没事,没事,人没事就好。”
安绵紧紧搂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突然安绵发现在座的人中少了李才发。
她立刻问道:“你才发哥呢,他在哪里?”
朱芸香抽抽噎噎,伸手指着玲珑坊,“才发哥……才发哥他……还在里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可能……”
主运行说不下去,蹲下身子不停地哭着。
安绵此刻才又惊又怕的浑身发抖起来,江丞立刻扯过一件披风将她裹住。
“你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看。”
江丞说着就要往废墟里去找人,安绵拉住他,“我去!”
两人争执间,只见有人从废墟里出来,安绵和江丞立刻上前帮着把废墟搬开。
众人齐心协力,把人拖出来的一瞬间,楼就塌了。
安全的平地上,李才发双眼紧闭人事不省,脸上被划了一条疤痕,左手的一条胳膊无力地托着,显然是被梁上的木棍给砸断的。
安绵哭的泣不成声,抬眼一看,背他出来的人更让人震惊。
安绵不可置信,近乎呆滞的看着郑榴花,郑榴花满头灰尘,衣服也被烧焦。这么一个女子,怎么会冲进火海里,不要命的把人背出来。
安绵擦了擦眼泪,立刻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就给她披上。可郑榴花全然不在意旁人,两眼只盯着李才发。
神情专注,让人惊叹。
另一旁,医馆的大夫已经匆匆赶过来,见李才发气若游丝,烧伤严重,当下就摇了摇头。
安绵泣道:“请你一定救救他,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的。”
大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替李才发清理了伤口。
许是因为断骨巨痛,李才发微微惊醒,哼唧两声,大夫掏出一卷银针扎在他的身上多处穴位。
只道:“他外伤严重,心脉受损,内腑五脏受伤,哎……有什么遗言,这会儿可以说就说,待我银针一拔,就是听天命了。”
“不……大夫,你救救他啊……”
安绵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冲击,于是哭求着拽住大夫,此时一旁的郑榴花也终于惊慌失措,同样和安绵拽着大夫,只是她已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李才发因为银针的关系,已经有了不少意识,他轻轻喊了一声:“东家!”
众人立刻安静,安绵连忙扑到他身边,慌乱道:“才发哥,对不起,对不起。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你要挺住。”
李才发僵硬的挤出一个笑容,用力摸了摸自己的怀里。
艰难道:“账本,银票,都……都在……”
安绵已被泪水糊了满脸,哭道:“难道你就为了抢这些东西,才不要命的吗?真是太傻了。”
李才发看着她,费尽所有的力气示意她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安绵伸手将东西拿出来一看,只听叮当一声。
一只蝴蝶簪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