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凝视着前方，仿佛能透过帐篷看到外面的景象。
他清楚刘石此行的目的。
肯定是来劝降的。
并州牧顾衍肯定得到了消息，知道黑山军在冀州惨败。
如今派刘石来劝降，显然是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燕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索着应对之策。
帐内的其他将领互相对视，眼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张燕并没有别的出路。
他决定听一听并州牧顾衍会给出什么样的条件。
与冀州相比，并州地广人稀，反而可以容得下他们这些黑山军。
黑山军虽然是黄巾军的余部，但是，他们大部分也是冀州人。
他们曾经的家乡土地，都被当地豪强瓜分。
所以现在冀州人反而容纳不下他们。
投降袁绍，恐怕是最差的选择。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副将低声询问，眼中充满了忧虑。
张燕抬头，目光如炬：“我们先听听刘石，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条件？”
“将军！”副将惊讶地看着他：“你真的要见这个叛徒？”
“将军，这样的叛徒何必见他，不如直接杀了！”一名渠帅愤愤不平的说道，眼中闪烁着怒火。
“刘石已经投敌，他恐怕是来刺探军情！”一名副帅也开口说道。
“我了解刘石！”张燕打断了副将的话，声音沉稳而有力。
他站起身，走到帐篷中央，背负双手，目光如炬：“无论他投敌与否，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张燕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现在的我们，还有其他的出路吗？”
“另外，我非常好奇并州牧顾衍会怎么对待我们？”张燕平静地说道。
没过多久，张燕的亲兵过来禀报。
“将军，渠帅刘石前来求见！”亲兵显然知道刘石已经投降并州军，所以他的神色有些迷惑不解。
“请他们进来！”张燕最终决定道，声音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不久后，刘石在各种愤怒鄙视的视线下，被带到张燕面前。
他身着并州军的袍服，没有穿戴甲胄，但脸上却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坚定，却又带着一丝歉疚和尴尬。
张燕坐在帐内的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石。
阳光从帐篷的缝隙照射进来，昏暗的光线中，两人的脸都笼罩在阴影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气氛。
“刘将军！”张燕开口，声音如冬日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别来无恙啊！”
刘石拱手俯身一拜，行了一个长时间的大礼。
显然他内心有着愧疚的。
紧接着他直起身来，眼神不再躲闪。
“将军！”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张燕，没有回避，也没有畏惧：“我奉并州牧之命，前来相见。”
“哦？”张燕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你现在是并州军的人了？居然设下陷阱，坑害我们的兄弟，枉我这么信任你！”
刘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将军，当时我已经被俘，完全是身不由己！”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恳切：“我从未想过背叛黑山军，但是，当时我已经失去自由，只能听之任之！”
帐内的气氛越发凝重。
张燕的亲兵们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出手。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吹得帐篷发出猎猎的响声。
“今日前来，是受君侯之托，为将军带来一个选择。”刘石继续说道，目光坚定地看着张燕。
张燕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的表情依然冷峻，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好奇。
“我家君侯知道，黑山军的上下将士，都想回归家园！”刘石的声音渐渐提高，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但是，冀州所有的土地，都已经被豪强瓜分，这些豪强天然就排斥黑山军，黑山军诸位可以说是有家难回！”
他的话语像是触动了张燕心中的痛处。
张燕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怨恨。
那些曾经是他们家园的土地，如今已经不属于他们了。
“而我们并州却没有这种问题，并州各郡县，很多豪强都已经在匈奴和鲜卑的劫掠下破家灭门。”
刘石的声音变得更加有力：“到处都有闲置的土地，安置百万黑山军完全没有问题！”
“另外，并州新修水利，把旱灾和蝗灾的影响降到最低，也有足够的粮食，可以帮助黑山军过渡。”
帐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营帐外黑山军士兵的喧闹声和远处的风声。
张燕沉吟片刻，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他缓缓开口说道：“那我黑山军中，这么多的渠帅，副帅，小帅，还有诸多士兵该如何处理？”
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压力。
在军帐中的诸位将领，也看向刘石。
他们非常关心，自己未来的前途。
如果真的投降并州军，他们也希望自己的权势能够得到继承。
刘石微微一笑，开口说道：“将军，我也不隐瞒你！”
他的目光坦率而诚恳：“并州军的军纪极为严格，我们之前的黑山军兄弟投降之后，大多数都受不了并州军的规矩！”
“但是，在并州各地都有军屯，年轻力壮者，可以先编入军屯，慢慢适应并州军的规矩！”
“老弱者则会安排进入各地的屯田点，几年后可以得到土地，屯田点转为村镇农庄！”
“另外，大家能够成为渠帅，副帅，小帅，都是在历年征战中脱颖而出，如果愿意继续从军，君侯也会给大家机会！”
“如果对打打杀杀已经厌恶了，各地的军屯、农屯也需要屯田都尉，屯田校尉！”
张燕听完，陷入了沉思。
营帐中的其他将领们，也开始议论纷纷，讨论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黑山军已经到了生死危机的关头。
由于旱灾和蝗灾的影响。
太行山已经没有办法养育百万黑山军之众。
可是下山劫掠，也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投降意味着放弃自由，放弃尊严，放弃多年来的努力和牺牲。
所有人的内心都陷入了激烈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