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很快就反应过来,她问道:“大夫,需要什么,我马上去准备!!”
温惊竹道:“白鸭血或者白鹅血,要是有羊血也可以!”
大姐呆愣了一下,他们自己都吃不饱了,上哪去找这些?
不过大姐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立马站起身往回跑。
“大夫,您一定要救我女儿,我这就去找!”
温惊竹不放心,示意一位士兵跟了上去。
小女孩中毒了,而且还是他极为熟悉的一种毒药——钩吻。
他曾在廖恺章的身上下过,还没有要了他的命。反而这个小女孩却引入了大量的毒药。
温惊竹看着紧紧地皱着眉头的小女孩,腰身上传来一阵紧密感,他垂头一看,是小女孩正害怕的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
“不怕,没事的没事的。”他轻声安慰道。
但小女孩反倒是更加难受得钻进他的怀中,小声的哭了起来。
“别哭,注意呼吸频率。”
要是哭了喘不上气就会更加的麻烦。
说着,他的指尖闪过一瞬的银光,在光线下有些发亮。
他给小女孩施了一针。另外一个士兵端了一碗水过来。
温惊竹让小女孩喝下去,催吐,但很明显并没有成功。
只能等着大姐回来了。
等人之际,他又交代了一声士兵:“去让人熬药,用黄汤小火煎着,一会要服下!快去!”
士兵不敢耽误,马上离去。
温惊竹额角沁出了冷汗,神情极为严肃,很是冷静。
就在温惊竹打算把人转进营帐里时,大姐原本离去的地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温惊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大姐累得气喘吁吁,不仅仅是她手中,跟她离去的士兵手中也端着两碗鲜血。
“大夫,这是羊血!”
温惊竹接过碗,扶着小女孩灌了下去。
小女孩被腥气充斥着鼻腔,但烦躁的她在温惊竹的清润的嗓音中逐渐静下心,乖乖地将鲜羊血喝下。
一碗不行就两碗。
看着见底的羊血,温惊竹薄唇紧紧地抿着。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也顺势传到了沈即舟的耳里。
沈即舟心莫名的一紧,赶紧抛下手中的活出了营帐赶来。
恰好,小女孩‘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一次不够就两次。
一碗又一碗的羊血灌入。
小女孩的状况看起来还是不太好,但注意看她的胸脯就可以知道,她的呼吸没有一开始那么急促。
温惊竹把碗递给士兵,在手腕上诊脉,旋即说道:“好了些,一会儿再把药服下就好了。”
她中毒不是很深,但也临近危险的地步。临床特征已经出来了,要是再晚一些在这地方怕是会耽误救援的时间。
大姐一听到温惊竹的话瞬间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连连道谢。
“大姐,我可以问你您一件事吗?”
“您说。”
温惊竹说道:“您这些羊血是哪来的?”
要是白鸭血白鹅血还好,但这可是羊血,先不说能把羊杀得这么快,而是羊血是温热的。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完这些事。
大姐道:“说起这个来我还得感谢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呢。”
“嗯?大概多大?”他问。
大姐打量了一下他,随即点点头:“和大夫您一样,长得还不错。我回去之后刚要和邻居借只鸭子,半路就被他拦了下来,说这是羊血。”
“我当时没有想这么多,就接了过来。”说罢,大姐才紧张的看向他,“大夫,请问这羊血是有什么问题吗?”
温惊竹摇摇头:“没问题的,您放心。”
路边的小摊突然出来一个人,他直接把东西递到面前,看样子是那人早就知道这小女孩中了毒,也知道大姐会找谁处理问题,甚至还能猜得到会用到这些。
温惊竹将脑海中的人全都想过去了一遍,还是没有抓到符合那位好心人的符合点。
“先把她放到营帐里吧,免得感冒了。”
沈即舟熟悉声音响起,也打断了他思路。
大姐跟着士兵走后,沈即舟扶他起来,站在他的身旁。
“怎么了?”
温惊竹目光落在不远处,摇摇头,“没什么。”
说罢,他仰起头看向他,“忙完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沈即舟揉了揉他的脑袋,笑道:“好,能和温大夫吃饭,沈某荣幸至极。”
温惊竹眨了下澄亮的眼眸看着他。
吃完饭后,那小女孩凌世尘还去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事了。
温惊竹把这件事和沈即舟说了下,沈即舟蹙眉道:“要是不确定,可以去问问。”
温惊竹觉得小女孩中毒的事情有些奇怪,听了他的话,最终还是去找了大姐。
大姐也是个心善了,孩子好不容易好了下来,自然是很感谢温惊竹的。
现在的大夫不好找,城内的大夫看的时候只是摇摇头,让她另外找人看。
无奈之下,她只好带着女儿来到了军地。万幸的是她遇见了温惊竹。
温惊竹抓到了她话里的重点,“你是说城内没有大夫看诊?”
钩吻中毒很容易治,他们怎么可能不会呢?身为医者,更不可能看着一条生命流逝。
大姐叹了声气,眉头紧皱,想起刚刚的事情就一阵心悸,“我还能骗了你不成。城内的大夫很少有人看诊了,最多是看看感冒拉肚子的,再严重一点的就不愿意了,给的药也是不足量的。”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吗?”
大姐想了想,道:“也就半个月这样吧。”
温惊竹算了算,也就他们到达边境的时候。
难不成是冲着他们来的?不然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那您女儿先前有没有生病服药?”
“她就前几天吃了东西拉肚子,去看诊用了药,服下药之后就这样了。我吓得赶紧去找大夫,谁知,那大夫直接闭门不接。”
她跑了好几家,结果都是一样的。
温惊竹越想越不对劲。
“大姐,您能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吗?先前你们用的药应当还有吧?”
大姐呆愣了一下,担心出什么问题,连忙点头。
沈即舟和温惊竹跟着大姐去了她的家里。
士兵驻扎的地方和临城并不远。
大姐一进家里就赶紧去把药翻出来。温惊竹的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等到大姐出来。
不一会儿,大姐皱着眉出来,“奇了怪了,我记得药我是放在房间里的啊,怎么会不见呢?”
温惊竹皱眉:“熬出来的药渣呢?”
大姐赶紧去厨房,原本煎药的煲子里也是干干净净。
大姐脸色瞬间白了,“大夫,我平生没做过害人的事情,到底是谁要害我家小宝?”
温惊竹和沈即舟对视了一眼。
“应当不是。”沈即舟低声说道。
温惊竹抬眸,“先生怎么看?”
沈即舟倚靠在门框,双手抱臂,神情有些严谨,“下毒只是一个引子,如果那天不是她,也会有另外一个人中招。而且那人这么做的原因太强了,很容易让人怀疑,根本就不值得。”
沈即舟说的没错。
中毒,不给看诊,跑去军地找大夫,这一步步都是有人算好的。
有人中毒,很容易引起怀疑,还会顺势来到原本的地方查看,而剩下的药又没有了。
这手段看起来很拙劣,到处都是痕迹。
“您是说,那个人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
“嗯,初步判定。”
温惊竹敛下眼睫。会是谁呢?
他用钩吻毒过廖恺章,这件事除了当时的医护人员外,没有人知道。
难不成是巧合?还是特地去翻了廖恺章的病历?
正当他想着,外边传来了一阵闷响声。
出来一看,入目的是晕死在地上的男人。温惊竹抬高视线,一道身影正踏着月色向他们走来。
“温惊竹。”对方喊了一声,“接着!”
温惊竹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剩下的药包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
“你怎么来了?”
温惊竹垂眸看了一眼药包,语气平静地问。
“路过。”
拙劣的谎言。
姚怀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大姐看见是他,眼睛都亮了,“对对对,他就是我和你们说的小伙子!”
姚怀子笑了笑。
对于这个人温惊竹心中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想过这个人会是敌人,也许是不安好心,但没有想到是姚怀子。
“谢谢你们啊,小伙子,可真是大好人。”
“救人要紧。”姚怀子说着,看向温惊竹,“你不打开药包看看吗?这可是害人中毒的玩意。躺着的这个人就是进来偷东西的。”
大姐一看,竟然是原先看诊的大夫,可把她气坏了。
大姐骂了几声,不满地踹了几脚。等解气了连忙把他们迎进屋里,泡了壶茶给他们。
沈即舟把空间留给他们,则是去处理大夫了。
温惊竹看着摊开的药包,捡起其中的一味药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随即蹙眉。
姚怀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样,是不是?”
温惊竹看他:“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样子,姚怀子应该是懂得医术的。
不过这也是他的猜想。
谁曾想,姚怀子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那又怎样,现在是你在查,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帮了你而已。”
温惊竹神情有些冷,“然后呢,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可不会相信他是路过这里的。
这个人可是在西州养病才回北洲没几天的人。
“同窗,说话别这么冷淡啊,我来这里能有什么目的?”
姚怀子眼中笑意更甚,“你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一点。”
温惊竹知道他在说他会医术的事情。
现在廖恺章死了,借着沈即舟的势,姚怀子可谓是大仇已报。
姚怀子自然是知道温惊竹在想什么。
他笑了声,道:“你我都是同样的人。但你的处境比我难了点。”
他起码身体好,温惊竹却是体弱多病的主。
“如今我大仇已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受限。”
现在的梨园爱开不开,全都丢给了姚相子。
温惊竹淡淡道:“你说错了。你,我可高攀不起。谈何一样。”
姚怀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声,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同窗还挺记仇。”
“听说你们那边缺医者?我申请加入。”
温惊竹看向他,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不相信我?”姚怀子看出了他的心思,道,“我可以真心实意的加入你们的。”
温惊竹凉凉道:“你不好好待在西洲做你的二少奶奶,来这里做什么?找虐?”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可是很伤心的。”姚怀子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他走到温惊竹的身边,“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当时还没睡醒,是那个姓谢的拒绝你的。”
说着,他拍了拍温惊竹的肩膀,压下身,低声道:“同窗,你要记住,我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温惊竹总觉得很奇怪,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反常。
他不由得偏头,精致的眉宇蹙起。
思来想去,他说了平生第一句脏话,“你有病?”
姚怀子不怒反笑,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口道:“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作为我的报答,我想我应该和你说声。”
温惊竹素来温润的眉眼染上了几分的清冽,竟和沈即舟有几分相似。
姚怀子这是在为他先前的事情道歉......和报答?
如果是这样的话,温惊竹不介意再给他一个机会。
“说吧,什么事?”
姚怀子知道他这是被哄好了,刚刚多少带了点脾气。
他看着他,言简意赅道:“你在南州时是不是有个师父?”
温惊竹拿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即敛下眼睫抿了口茶水,“你查了?”
“我先前就觉得你眼熟,你又精通医术,很多的信息都在我脑海中形成。”他说,“去了西洲后,我就让人查了,没想到还真的查了出来。”
要说在北洲,要是沈即舟有意私藏他,姚怀子肯定是查不到什么的,但在南洲可就不一样了。
他想查点事还真的轻而易举。
“你师父姓姚。”
此话一出,温惊竹愣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飞奔而过。
姚?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