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郡。
郡守府。
袁黄暂以郡守府代州府,在江夏开府建衙。
可笑的是,治下仅有江夏一郡九县,九个县也名存实亡,有的县都找不到一只鸡一条狗,遍地荒野,犹如上古。
从广陵随后而至的船队也陆续到达,一共二十万斤灵草运到江夏郡。
这二十万斤灵草皆是这几年昌县侯府攒下的,有的是灵草,有的是用钱买的,这么大宗的灵草交易,几乎轰动了广陵城。
邋遢道人的金鼎就在江夏太守府的府衙之内,因为怕人来偷凿黄金,邋遢道人还派兵差守着。
灵草就位后,袁黄就跟着邋遢道人学习炼丹之法。
这是丹鼎派最核心的道术,之前邋遢道人一直没有教他,一是赶时间没功夫学,二是炼丹复杂,轻易学不会,三是防着袁黄一手。
但是一晃五年过去,袁黄也已经成了鬼仙,现在是丹鼎派最有前途的弟子,邋遢道人也就事无巨细,都教给了他。
二十万斤灵黄山,袁黄炼请神丹三枚,剑气丹十枚,御风丹二十枚,伏牛丹五十枚,剩余的三万斤灵草,全部炼了六味地黄丹,一共六枚,又可以管上半个月。
时间一晃就过了半个月,马上到了过年的时候,袁黄已经学会了炼伏牛丹、御风丹、剑气丹,但是六味地黄丹和请神丹太过复杂,由邋遢道人亲自炼制。
袁黄炼丹半月,才对丹鼎派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识。
丹鼎派相比于符箓派,有优势也有劣势。
劣势在于笨重。
符箓派的仙人沟通天地灵气作法,可以随心御风,但是速度相对较慢,鬼仙一个时辰最多三十六里,地仙最多七十二里,天仙最多一百零八里。
只是御风极耗心神,一般两个时辰就会耗尽心神,必须将养一到两日才能恢复,不管是什么仙,时间都大差不差。
但是,丹鼎派却不同。
丹鼎道派想御风,必须借助御风丹。
没有御风丹,师父和两位师兄都没有办法飞起来,他有大黄庭,也仅仅只能小飞一下,想真正御风还得借助御风丹。
一枚御风丹可御风飞行一个时辰,行进一百零八里。袁黄有大黄庭,会稍微快一些,但距离多少也没有试过。
但是一天只能服食一枚御风丹,多了则会爆体而亡!
相对来讲,同为鬼仙,丹鼎派速度更快,但时间更短。
同时,炼丹的要求也太多了,不能像符箓派那么潇洒,来去自如。
丹鼎派炼丹,一要灵草,动辄几千上万斤,这些灵草,仙人再高来自去,也得低下身段去买、去种、去收获,就算有了灵草,也要雇人去挑、去扛,去搬运。
灵草有了,更得有大鼎来炼制。
邋遢道人这口金鼎可谓是极品大鼎,主要由黄金打造,贵就不说了,一般人家根本制不起,最主要的是笨重,需要由牛车搬运,不能走哪带哪。
不管是灵草,还是大鼎,都不灵活。
优势也很多。
丹鼎派的道术在灵丹足够的前提下,是非常刚猛凌厉的,威力要大于符箓派的道术,而且不会受制于军队,因为丹鼎道术不借助天地灵气施法,一切倚仗全在丹里。
丹鼎派,可以说是有丹一条龙,没丹一条虫。
另外还有一个不同之处。
符箓派的道人在没有军队干扰的情况下,可以呼风唤雨、行云布雾,就像道祖那样,实力越强,效果越好。
丹鼎派的道人也可以,但是范围没有符箓派那么大,但是效果却更强一点,唯一的要求,也是灵丹要够。
袁黄有大黄庭,施展任何丹鼎道术,法力都要强上一倍有余,只不过需要法术熟练。
准备完毕后,袁黄让邋遢道人和蒯角在荆州大张旗鼓,告诉众人,他袁黄在荆州开府建衙,而他自己,则带上桃神剑,只身一人,秘密离开了荆州,一路往幽州而去。
准备的二十枚御风丹,可行两千里。
这二十枚御风丹,足够在路上避过一些关键地方了。
这一天。
江风徐徐,月上梢头。
袁黄秘密离开江夏,踏着大雪出门,如飞鸟般飞过大江,来到江北后,不敢入云,只是掠过树尖而行,往北疾驰而去!
一来,此时的江夏肯定有敌方的细作,袁黄不方便大摇大摆得离开江夏,二来,袁黄也想试一下御风丹的具体实力。
飞了一阵子,袁黄就大概有数了。
御风丹不能飞高,越高越耗灵力,越高速度越慢,有时候踩着大地或者树尖借力,能起到大作用。
而且越高越冷,那是一种身体和灵魂的俱寒,神魂如同醉酒状,身体也如进了风箱,奇寒无比。
一个时辰过去。
御风丹的灵力说没就没。
袁黄赶紧落地,手里多了一只锦鸡。
是御风飞行的过程中,见到树上有一只冻傻的锦鸡,顺手抓的。
此地山林寂静,漆黑一片,袁黄决定就近找个村子休息一晚上,明天一早再出发。
一来,一枚御风丹服下,飞行一个时辰,整个人已经累散架了,神魂油尽灯枯,身体也冻僵硬了,必须马上休息。
二来,此时还在后半夜,也无法赶路。
三来,袁黄想看看此地具体是什么地方,好算算自己的御风丹,一个时辰可以跑多远,以后心里面有数。
袁黄走了一阵,只见前方有一片庄子,可是走进庄子里面,却发现到处都是断壁残垣,鸡不鸣狗不叫,是个空庄子。
看来邋遢道人说的不错,江夏郡人口都被搬空了,千里无鸡鸣,并不是夸大不实。
袁黄用大黄庭扫视一番,没有任何发现,便大着胆子进庄子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东西,好将就过个夜。
可是,这里只剩一些破草屋和烂泥墙,找不到一寸铁,一口锅,袁黄又翻了两家破屋,见前面一处草屋里,隐约有黑烟冒出,想必是有人在,便过去敲门。
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四五十岁的样子,穷苦人家操劳过甚,已经老朽不堪,怯生生得看着袁黄,不知道此人是土匪还是强盗。
袁黄一问才知道,这是两个无处可去的老人。
他们在这里守村,不是夫妻,只是相依为命。
他们没油点灯,火不能断,火一旦断了就只能等死,所以在夜里也在地灰里面捂着柴火,以保火种不熄。
两人把火架起,才让屋子里面亮了一些,袁黄看着瘦骨嶙峋的老夫妻,把锦鸡递给他们,让他们杀了吃了。
两个老人应该是快要饿死了,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见到锦鸡就激动得发抖。
屋里既没有米面,也没有锅碗瓢盆,只见老人从床底下取出一陶壶,歪歪倒倒出去,不一会儿接了水进来,放在火边煮着。
等到水开,他们把锦鸡烫了除了毛,然后又提到门槛上,找了一把断了半截的柴刀,把锦鸡剁得稀烂,连脏器都没舍得扔掉,皆一鼓脑丢在陶壶里面煮了。
过了一小会儿,肉还没熟,老头颤颤巍巍递了两根小木棒给袁黄,然后就急不可耐得去夹肉,老妇人也是毫无斯文可言,双手抓起肉,拼命啃了起来。
袁黄看看陶壶,这应该不是煮肉的壶....
又看看壶里的鸡肉,既无调料又无油盐,肠子屁眼都在里面,还没熟,闻着就冲脑门....
再看看手里的两根小木棒,这筷子也不太好用....
原来江夏郡的百姓这么苦。
正想着,老妇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一边吃一边对袁黄道:“贵人你也吃,放心,这尿壶啊,老汉他已经洗过三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