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淼很快把睡着的相思抱出来了。
不一会儿。
保姆推着元宝的婴儿车下楼了。
元宝这个小睡神今天竟然还没睡,在宝宝车里自己哄着自己玩,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路过薄云城旁边的时候。
薄云城下意识看了一眼元宝。
元宝也刚好在看他。
忽然。
元宝情不自禁的咧开小嘴巴,冲着薄云城笑了笑,小小的嘴巴里吐出一个透明的泡泡,忽然在小鼻子上炸开。
薄云城忍不住勾了勾唇。
南漾从宝宝车里抱起儿子。
看了贺淼一眼。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从灯火透明的客厅,走去了外面浓稠的黑暗中。
外面的越野车里。
贺禹州坐在后座。
最近高强度的阶段,让他已经几乎三天没吃东西,坐在那里,双腿控制不住在颤抖。
隔着车窗看到南漾和贺淼的身影。
他立刻控制住自己。
抬手推开了车门。
南漾抱着儿子站在前面。
元宝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看见自己的父亲,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没有在自己身边见过爸爸,小孩子当然不知道贺禹州是自己的谁。
毕竟现在半岁的小家伙,可能连南漾是妈妈这件事情也有些不太明白。
但可能是因为好奇。
元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贺禹州在看。
没有害怕,也没有陌生。
贺禹州留恋的目光从南漾脸上闪过,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可以,我可以抱一抱吗?”
南漾直接把软乎乎肉墩墩的儿子塞进了贺禹州的怀里。
贺禹州并不是没有抱过小孩子。
相思几乎是在贺禹州的怀里长大的。
但是时隔几年。
再次接触到这么小的孩子,贺禹州连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
元宝大大咧咧的坐在老爸的腿上。
两只不老实的小手,控制不住的往贺禹州的脸上拍。
贺禹州小心翼翼的捏了捏元宝的小胖手。
元宝养的很好。
相思半岁的时候,刚刚做完手术没多久,浑身蜡黄,瘦的像是一个小猴子。
和元宝不一样。
元宝被养的像是一个小馒头。
虎头虎脑的。
贺禹州拍了拍元宝的小后脑勺,目光又落在贺淼的身上。
贺淼立刻用气音说道,“相思今天睡得早,我没舍得喊醒她。”
贺禹州立即颔首。
贺淼把相思往前抱了抱,让贺禹州看到小家伙酣睡的睡颜。
南漾小声和贺淼说,“先抱着相思回去吧。”
贺淼点点头。
转身回去。
南漾上了车,坐在贺禹州身边。
眼睁睁的看着贺禹州有些微的局促。
南漾冷笑一声,“你怕什么?”
贺禹州摇了摇头,声音沙哑的低声说,“没有怕。”
南漾目视前方,“我听薄医生说你恢复的还不错,继续努力,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贺禹州一手揽着元宝的腰,另一只手轻轻地握着自己的衣摆。
南漾皱了皱眉头,好笑的说道,“你有话就直说,贺禹州,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吞吞吐吐?”
贺禹州抿了抿唇瓣,“你也在等我回来吗?”
南漾缓缓的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
还没撑过三秒钟。
贺禹州就主动的转移了视线,“我会听薄云城的话,早日戒断,早日康复。”
南漾转着脑袋看过去,跟随着贺禹州躲避的视线,“你不敢看我?”
贺禹州眉心轻轻蹙了一下。
慢慢的低下头。
南漾推开车门下了车,“你和你儿子单独待会儿吧。”
说完。
就一个人朝着不远处走了两步。
贺禹州喉咙滚了滚。
终究是没开口。
他的目光落在元宝的脸上,一只手轻轻捏了捏元宝的小脸,“乖乖听妈妈的话。”
元宝听不懂什么意思,啊啊的乱叫,整个小身子也在胡乱扭。
小孩子扭起来简直就像是泥鳅成了精。
十分难控制。
贺禹州尽力的稳住孩子,“比你姐姐小时候淘多了,也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
元宝还是扭来扭去。
一不留神。
元宝的小身子扭到了贺禹州的腿边一侧,坐空了。
整个小身子直直地倒向旁边。
贺禹州眼疾手快,迅速要去护住孩子后脑勺的时候,手腕忽然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起来。
手腕没有办法根据他的意向,去护住孩子。
只听到轻微的一声砰。
元宝摔在了车上。
停顿了一秒钟。
紧接着嚎啕大哭,哭的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眼巴巴的瞪着贺禹州。
听到儿子的声音。
南漾迅速走过来,“怎么回事?”
一边说着一边将孩子从车上抱起来,见到了熟悉的人,元宝更是将两只小手紧紧搂住南漾的脖子,小屁股对着贺禹州,哭的声音沙哑。
南漾还没说什么。
贺禹州便低着头,一脸做错事情的样子,局促的道歉,“对不起……”
南漾一边静静的顺着儿子的后背,一边小声问道,“怎么了?”
贺禹州两只手拧在一起,“我不小心摔了他。”
南漾松了口气,“没关系,他现在特别皮,在家里也经常挨摔,上次竟然自己从婴儿车爬了出去,一头塞到了地毯上,要不是有地毯,脑门都要摔扁了。”
孩子还是哇哇哭。
贺禹州手足无措,“要不你带他先回家吧。”
南漾叹了口气,“那好,我进去叫薄医生出来。”
元宝的哭声嘹亮。
甚至有了回音。
高亢的在空中回荡。
贺禹州一个人坐在车里看着自己的右手,眼神略微发呆。
忽然。
他一拳头锤打在车窗上。
车窗玻璃迅速像蜘蛛网一样慢慢散开。
贺禹州重重的倚着身后的椅背,双手捂住脸,手腕那里,还是一颤一颤。
他几乎变成了一个半废人。
他连自己的儿子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办法出手。
薄云深很快出来。
看了一眼车窗。
什么都没说。
上去驾驶座,便安安静静的开车。
车子滑入主干道。
路过灯红酒绿的市区中心,各色的霓虹灯交相辉映,逐渐离开了繁华区,走上了一条小路,路两边是宁静的树木,一动不动。
月光清冷,高高的悬挂在天上。
薄云城忽然开口,“你儿子蛮可爱的。”
贺禹州依旧沉默。
薄云城又说道,“之所以还没回家,不就是处于治疗过程中么?治疗过程中有任何突发情况,都是正常的,不要有心理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