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丫鬟碧莲微微皱眉,劝慰了一句道:
“这不是当时情况危急,侯爷担心为此牵连到您,这才不得已将您和果姐儿给强行送到云州。”
“再说,您这段时日夜不能寐的,还不是因为心里一直惦记着侯爷的安危,放不下侯爷,您真的不打算让果姐儿认祖归宗啊,奴婢倒是瞧出来了。”
“您啊,就是嘴硬心软,心里对侯爷也绝非半点情分都没有,再说,奴婢听说,当初侯爷出事的时候,这府邸的花姨娘和容姨娘担心自己受牵连,跑的比兔子还快,如今见侯爷相安无事了。”
“她们俩又想回到侯府,最后被老夫人下令将她们给撵走了,唯独只留下了安哥儿,任由她们在门口哭闹了许久。”
“老夫人放了狠话,既然当初侯府落难,她们未能与侯府风雨同舟,从今往后便跟侯府再无任何瓜葛,这夫人自从侯爷入了牢房之后,因忧思过度便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
“都是旁边的禾姨娘在床榻边悉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侍奉汤药,就连晔哥儿也是暂时由禾姨娘代为看顾,奴婢听说这个禾姨娘是个性子软绵又不争宠的,夫人又病了。”
“至于沐姨娘,因为跟太子私通款曲,祸乱宫闱的丑事被揭发在人前,羞愧难当,为了顾全母族脸面,已然悬梁自尽了。”
“您这个节骨眼上就算回到侯府,想必也没以前那般勾心斗角的腌臜事,倒是清静了许多,况且,您心里不是一直放心不下晔哥儿,不如咱们还是回吧— —。”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
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便朝着里面悠闲的走了进来,细长的桃花眼微微阖了阖,没好气的沉声道:
“回什么回啊,眼下这侯府是安静了,死的死,病的病,逃的逃,可等再过个三年五载的,侯爷到时候必定会纳娶新人,充盈整个后院,百花齐放,不得消停。”
“你跑回去又继续过那种争风吃醋的闹心的日子,还不如待在云州,咱们一块合伙做生意,打天下,逍遥自在呢?”
“初楹,你向来大智若愚,可别犯糊涂,到时候又被侯爷的三言两语给哄骗回去了,如今既然您母亲已然安然无恙,还被皇上册封为洛美人,晔哥儿你也瞧见了,他过的很好,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啊,就继续安安稳稳的待在云州,过你清闲自在的小日子,听到没?小爷,不许你回京城,最好永远都不要回去。”
初楹无奈的看了看他,扬了扬眉梢道:
“行了,我又没说要回去,再说,侯爷亲口所说,已然彻底厌恶了我,指不定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凑上前去,即便真的要回,也得他风风光光的接我回去才行。”
宋齐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随手拿着橘子拨了起来,冷哼一声道:
“就算他亲自来接你,你也不能回,打死都不能跟他回京城。”
初楹微微沉吟了一下,似猝然的想起了什么,疑惑道:
“对了,你可知这沐姨娘为何会突然反咬太子一口,她跟太子连孩子都有了,莫不是侯爷抓住了她的软肋?”
宋齐微微皱眉,一边往嘴巴内塞橘子,一边微微皱眉道:
“据探子打探的消息,好像是沐姨娘之前便被侯爷的人给抓走了,后来又把人给放了。”
“没想到太子这人真够心狠的,为了避免他跟沐姨娘之间的丑事揭露出来,居然对沐姨娘下了杀手,恰好被埋伏的侯府的人给救下了。”
“这女人一旦被彻底的伤了心,那还顾太子的死活啊,这不在皇上面前,将太子干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跟抖豆子似的一股脑的全部吐了个一干二净了。”
“眼下太子被废,如今在朝廷上威望最高的便是三皇子了,恐怕过不了多久皇上便会下旨正式册封三皇子为太子,侯府的满门富贵算是暂时保住了。”
“当初镇远侯入狱的时候,我就觉得侯爷肯定留了后手,看他平日里那老奸巨猾的模样,就不是仁由人宰割的主,果不其然,反败为胜,这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你啊,还跟着瞎担心做什么,镇远侯命长的很,那里那么容易死啊,像他这样的煞神即便到了阎王殿,恐怕都没人敢收他— —。”
初楹被他的话,忍不住逗弄的噗嗤一笑,拧了拧眉梢道:
“有这么恐怖吗?”
宋齐嗤笑一声道:
“我这可是实事求是,之前凡是这街头上的小儿闻见他的名号,都忍不住啼哭不止,若是那家的小孩不听话,大人都会拿镇远侯来吓唬他们,不是煞神是什么。”
***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一晃眼,半年的时间悄然而逝。
初楹刚开始还期望侯爷能派人亲自接她回府,可后来日子长了,便心静如水了。
果姐儿已然开始咿咿呀呀的唤爹娘,在院子内蹒跚学步了。
丫鬟碧莲一边拿着拨浪鼓逗弄小家伙,一边无奈的暗叹了一声道:
“姑娘,您说,这侯爷也真是的,都过了这么久了,也不派个人过来接您回去,他莫不是真把你们母子俩遗忘了不成?奴婢听闻前几月夫人便病逝了,这侯府该不会又在筹备娶新妇的事吧!”
“果真男人都不是一个好东西,见异思迁,有了新欢便忘记了旧爱,想当初,您刚来云州的时候,侯爷跑的多殷勤啊,隔三岔五的往云州走动。”
“您好歹辛辛苦苦的给他诞下了一双儿女,侯爷他怎能如此待您啊,真是令人寒心啊。”
初楹看了她一眼,继续穿针引线,淡声道:
“你好端端的提他做什么,咱们母子俩在云州生活的也挺好的,忘了也干净,从今往后,了无牵挂。”
话音刚刚落定,便瞥见一身罩宫装的太监朝着这边神色肃穆的走了过来。
身后还跟着一队皇家侍卫,看阵势显得十分威仪,已然惹得左邻右舍纷纷的往这边侧目,神色各异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那太监将手里的拂尘微微一挥,锐利庄严的目光往初楹身上扫了一眼,用尖细的公鸭嗓道:
“你就是初楹姑娘?”
初楹微微颔首。
那太监勾唇一笑道:
“初楹姑娘有福气了,还不快接旨。”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心里泛着嘀咕,旋即,带着一干下人毕恭毕敬的跪了下来。
那太监微微清了清嗓子,扬声念叨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初楹姑娘温婉淑德,娴雅端庄,朕念及辛苦为沈家诞下一双儿女,跟镇远侯堪称佳偶天成,特给你们赐婚,待择良辰吉日,即刻完婚,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