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幽冷的长廊里,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身形高挑削瘦的女人推着一辆治疗车缓缓走着,直到电梯门前才停下。
这人正是打晕护士换了衣服的池挽,她双手撑在把手上,将身体大部分力量放在车身上。
看到电梯楼层数她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医院最高层,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其他的病房和人。
她思忖着,她应该是被特别关照,况且外人不知道她这伤口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医生肯定是知道的。
看来这所医院和也鲲也有关系,这也就是她被送到这里治疗的原因吧。
池挽不熟悉这里的环境,她穿着换来的护士服直接坐电梯到一楼急诊大厅。
她带着口罩微微低着头快速朝大门口走去,好在大厅里都是看诊的人群,并没有人特别关注到她竖起的衣领上微微漏出的白色纱布。
直到左拐过完马路,池挽这才体力透支的不得不停下来,她一手撑着路边电线杆大口喘着气,额间都是汗水,脖子上的纱布也被红色慢慢浸染,被垂下的头发遮挡住。
休息了一小会儿她穿过医院对面小区,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前头司机等了会都没有听到对方报地址,不禁开口问道:“姑娘,你是要去哪儿啊?”
“去......”一开口声音便沙哑的不成样,她停顿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依她现在的情况最好的是去医院,但是她现在身上甚至衣服都不是自己的,手机身份证这些也都没有,身无分文。
几经迟疑,她终究是选择求助她在晋市唯二认识的两人。
她忍着阵阵疼痛,声音低哑道:“师傅,能借你手机用一下吗?”
司机师傅透过反光镜观察到她戴着口罩,穿着一身护士服,眸光一晃注意到了她脖子旁边被染红的衣领,顿时思绪变化,有些惊慌失措。
而一直等着他借手机的池挽自然也敏锐的察觉到,她伸手摸了摸濡湿的衣领和纱布,手指一片潮湿黏腻。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语气放柔,“师傅,我不是坏人,麻烦你借手机用一下,我打个电话让人来接我,他会给你报酬的。”
然而司机带着颤音驱赶道:“我......我不载客,你快......快下去吧。”
池挽闭了闭眼缓了口气,再睁眼眸底都是寒意,她哼笑出声,“看到我身上的血吗?现在把你的手机给我,然后开车......绕城,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只黑色的手机透过网格递过来,司机咽了咽口水紧张道:“你,你要不要先去医院啊,你的血还在流。”
池挽接手机的手一顿,随后沉声道:“不用,你按我说的做就行......谢谢。”
出租车启动,有风从窗口吹进,撩开了黏在池挽额间的碎发,池挽始终没有摘下她的口罩,哪怕憋闷不已。
她从脑海深处翻找出那两个号码,拨过去。
是长久的无人接听。
她换了一个号码,‘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两个号码竟都没能联系上,在那一瞬间池挽心中不免生出失落。
“姑......姑娘,我还是送你去医院吧。”司机也看出她不像是坏人,也更怕这出事在自己的车上,他想偷摸报警可电话都给出去了。
“你先开着。”池挽说完,继续拨打第一个无人接听的电话。
她看着手机上的十一位数字,视线开始渐渐模糊。她能感受到血液流出的冷意,一遍又一遍的从拨号到自动挂断。
天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一阵阵嗡鸣声从某个抽屉中传出。
办公室外是忙碌尽职的秘书团队。
“徐姐,这有份江董的文件,是旭日的小严总发来的。”秘书助理手中拿着一份文件袋,递给大秘书徐艺。
徐艺接过文件袋,“我放董事长办公室去。小吴,你等会儿把昨天的会议记录再整理一遍十点前发给我。”
“好的,徐姐。”
徐艺拿着文件推开办公室大门,便听到那不绝于耳的震动声,心中划过诧异。
越靠近办公桌,震动声越大。
她捕捉到那声音是办公桌旁抽屉中发出的,记忆里以往里面放着的是老板的一个私人手机,特别私人的那种,她和特助杨凯都没有那部手机的号码,不过也没见老板用过那部手机。
这使得她更好奇,几乎万年没动静的手机怎么这会儿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因为抽屉并没有上锁,平时办公室她打扫时也没被禁止过,所以她便拉开了抽屉,便看到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串来自晋市的陌生号码。
在她要拿起时电话挂断,上面显示有十一条未接电话,她才刚看完那个号码又一次打了过来。
犹豫了会儿,在电话再次要被自动挂断时,她接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秘书办徐艺,江董在开会,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转告吗?”
徐艺职业习惯的介绍完,等着电话那头说话。
徐艺:“......”一阵沉默,透过听筒能听到车流声和风声。
“喂?您好。”徐艺再次打了声招呼。
依旧没有声音,她都要怀疑这号码是不是被人打错了,或者恶作剧。
“喂喂喂,你好,你先别挂。”一个粗犷听起来距离听筒有点远的男声传来。
徐艺愣了愣,“您好,请问是哪位?”
“不是我打的电话,我是开出租车的,这电话是我的乘客打的,她现在昏迷了,麻烦你们赶紧来接下她,她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我车上都是血。”司机快速的解释着,怕对方不重视,还不忘夸大事实。
徐艺听完他说的话,心中震惊不已,当即作出决定,“您稍等,我这就联系手机的主人。”她边说边快步朝办公室外走去,“您车上的是男乘客还是女乘客。”
徐艺在了解情况的同时脑中快速思索着,能打到这个私人号码的必然是他们老板重要的人,她不敢怠慢一时忘问司机为什么不先把人送医院而是让他们去接。
很快她便来到大会议室,会议室大门紧闭,外面安静的只有她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门外,她顿了顿,抬手敲了敲门,推开。
里面正在开会的众人被打断齐刷刷朝门口位置看来,坐在主位的男人面色冷峻,幽深的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
徐艺从业十余年头次感到尴尬不自然。
但也只是一下,她很快就恢复从容神色,快步走向主位的人,低声道:“江董,您的这个手机来电话我接了,很抱歉。”
随后快速讲述了一遍出租车司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