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结束,金甲飞被自己这波狂想弄得是眼神涣散、气喘吁吁,他抹了把脸,赶紧看向仇尊:
“仇司首办事的风格真是简单粗暴、直接有效,我很欣赏……但我不懂格斗,也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所以我情愿被您活活打死,以便自证清白。来吧,请动手吧!”
“哈哈哈哈哈……”仇尊突然转怒为喜:“看来你小子没有说谎,这个案子可以结了!”
金甲飞大松一口气,还好克制住了自己动手的冲动,这下算是赌对了:“仇司首是我见过身材最威武雄壮的人,今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向您讨教,争取使自己达到您健硕身材的三分之一。”
说完模仿北水军礼的动作,现学现卖地给仇尊行了一个军礼。
“你少来这套……”仇尊边说边挺起胸膛,暗自欣赏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奉承话,而是大实话。能加入北水军队,由仇司首这样英明神武的人率领,真的是我在界外修来的福!”
金甲飞发现自己说这话时脸居然不红,语速也很坦然真诚,也许他真的觉得来到这里,遇见仇尊和两位神枪队长,是三生有幸的事。
仇尊难掩笑意,拉起金、柳二人的手走进指挥塔:
“刚才在江心洲,我亲手撕毁了限制北水军队跨江的《江水协议》,开战已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大军两个时辰后开拔,到时候送你们一个见面礼!我要用一个燃心炸肺的大场面,欢迎你们的到来!”
说完,仇尊把他们送进了阴暗的休息室,并亲手将门反锁,派兵看守。
二人环顾四周,这里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小黑屋,空荡荡的屋子里就只有一盏煤油灯、一张床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桌椅板凳。
金甲飞心想难道这里只有仇尊可以上床睡觉,其余人都只能坐冷板凳?
又或者他们想测试我和柳梦遥到底是不是一对情侣,故意搬走了其它床?
窗外是漫天破棉絮似的乌云,在懒洋洋地滚动。短暂的夏夜过去了,气温骤降为初冬的感觉,阴冷凉飕。
而金、柳二人还穿着盛夏的衣服,尤其是柳梦遥,冻得直哆嗦。
“小姐你要不要去床上歇一会,我给你站岗。”
“滚!我怎么可能在男人面前睡觉,而且还是我家的司机。”
“行,那就有劳小姐为我站岗放哨。”金甲飞直接开始脱衣服裤子了,“辛苦你了谢谢。”
“金甲飞!你想气死我吗?气死我你有什么好处!”
“那你说怎么办?我俩一起睡?”金甲飞耸肩道:“你想得美。”
“你才想得美!”柳梦遥对着金甲飞一顿锤,“谁都不许睡!”
“好好好!我们一起干坐着,总可以了吧?”
二人原地坐下,不一会儿便阴风四起,玻璃窗被吹得哐当响。
见柳梦遥鼻涕哈欠一起来了,金甲飞摇了摇头,无奈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那你怎么办?”
“放心,我的肌肉就是棉袄。”
“对了,就用煤油灯取暖吧!”
两人又一起围着那点小火苗取暖。
“哇,真没想到这儿的四季可以随机穿插、任意时长……”金甲飞对着手掌呵气。
“我怎么感觉你很开心啊?”
“嗯,起码不太难过。”
“你就不想回去吗!?”
“小姐,你还有脸回去?中南市都被咱们毁了一大半,你现在回去不得被柳总骂死?反正我是没脸见柳总。再说了,你婚也退了,连菲迪亚斯乐团的邀请你也拒绝了,还着急回去干嘛,为什么不试试这边?”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菲迪亚斯乐团吗!”
“为什么?”
“起初,是管风琴极具美感的音质吸引了我,促使我报考了这个专业。
但后来我逐渐看清楚了内心,我爱的是管风琴的声响,而非神灵,就好比爱花香而不爱花朵,爱孔雀羽毛而不爱孔雀。
我不想按部就班地在乐团里弹奏赞歌,而想运用管风琴的美感去创造一种全新的、符合我自己灵魂的艺术,这才决定回国,寻找更适合我的创作状态。”
“天呐,你有种。”金甲飞从一开始就低估了柳梦遥那颗为艺术而跳动的心。
“所以,这儿的人连管风琴都不知道是什么,你说,我还如何达成我的艺术追求呢?”
“小姐,我想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了。既然话说到这了,我还想了解一下你在国外的那些传闻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六进警局,八上法庭?”
“进警局里有三次是见义勇为,打抱不平;两次和无良商贩产生了经济纠纷;还有一次是见到校园霸凌以后,我把霸凌别人的那个痞子给霸凌了。”
“牛逼啊!那么,状告菲迪亚斯音乐学院的老教授性骚扰,使他身败名裂,妻离子散,这又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他就是性骚扰我了。
他是乐理课的老教授,我非常认真的完成了他布置的论文,但是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完全可以给我不及格,也可以给我满分。
至于到底是不及格还是满分,那就得要我去酒店和他详细讨论了。说完还摸了一把我的大腿。”
金甲飞无言以对,柳梦遥在国外的义举全都被传成了恶行,造成她名声扫地的假象,以至于被况野以名声不好为由退了婚。
其实,她只是通过「以毒攻毒」的方式来表达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柳梦遥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对啊,凭什么就光我向你吐露真心话,这可不行,你也得说一说自己的事!”
“你想听什么?”
“我听我爸说,你金甲飞在格斗界可是世界一流水准,总决赛前的预测都呈一边倒,同你较量的那位选手的实力应该远不及你。但我爸就是不说为什么你会输掉比赛,只拿到亚军。”
“小姐你觉得呢?”
柳梦遥露出坏笑:“我猜是不是你金发碧眼的洋女友给你戴了顶绿帽子?你在心态失常的情况下,自然也发挥失常。”
金甲飞一脸无奈:“佩服,艺术家的想象力果然天马行空。”
“不要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缘故?快说!”
“决赛那晚我收了钱,约好在第四回合被一击制胜,输掉冠军。”金甲飞的语气坦荡自然,似乎对这种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为什么打假拳?”柳梦遥一脸费解,对于一个运动员来说,有什么比夺得世界冠军还重要吗?她感到金甲飞的人设快要崩塌了。
“当然是为了钱。”
“难道拿下世界冠军的钱还不够满足你了?”
“是的,远远不够。”
柳梦遥的心一凉,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父亲那时候已经查出癌症晚期,我带他去国外的医院做治疗,每天都需要上万外币的开销。你说,是父亲的命重要,还是一个冠军重要?”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呢。”柳梦遥觉得那个像太阳一样敞亮的金甲飞又回来了。
“但没办法,我父亲终究还是走了。不过再让我选一次的话,我可能还会选择打假拳。”
柳梦遥听后伸手摸了摸金甲飞的脑袋,就像摸她养的那条大金毛。
金甲飞忽然感觉耳朵伤口处奇痒无比,那是一种强烈的、钻心的痒,正要伸手去挠,却被门外一声清脆的嗓音喊停:“忍住别动,它马上就能愈合了!”
循声望去,只见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在耀眼的光线中进来两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