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并未下手,陈普微微睁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而后缓缓站起身来,脸上满是愧色。对着韩佩深施一礼,抱拳拱手道。
“多谢老剑客手下留情,晚辈能在您面前讨教,实乃三生有幸!”
韩佩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轻捻须髯微微一笑。
“这才对嘛,技不如人,就要向人家虚心求教,还有你刚才那个宝贝徒弟,别看能耐不怎么样,嘴倒是蛮硬,像这种货色可得带回去好好教训一番。”
陈普频频点头,丝毫没有辩驳之意,韩佩又训斥了两句,见对方也不还嘴,渐渐也失去了兴趣,干脆把大手一挥道。
“好啦,你我同为武林中人,我又是你的长辈,也不必因为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方才交手一番,老朽也觉得有些疲惫,怎么样?要不我们找个方便的地方再聊聊?”
赵普又是一躬到地。
“晚辈求之不得!”
说罢,两人携手揽腕,共同跳下擂台,扬长而去。留下周围的观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诶,不是说连赢三阵才算获胜吗?怎么这个老头打了两个人就扭头下去了?”
“嗨,你糊涂啊,那说明人家老爷子不稀罕那一百两银子,单纯是为了教训一下那师徒两人呗。”
“唉,真乃高人也!”
李承乾也颇感奇怪,明明先前两人几乎快到了玩命的地步,为何又和好得这么快呢?他转头看向褚方和慧能,却发现两人正然相视一笑,慧能还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唉,这个韩老剑客也是,都一把年纪了,还专门安排这么一出大戏。”
褚方笑着站起身来,回头对着李承乾施礼道。
“陛下,臣先暂且告假一会,出去迎接两位朋友前来见您。”
李承乾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预感此事可能和刚刚台上的两人有关,因此也没有深问。
褚方走后不久,便又有人登上擂台,李承乾举目望去,只见台上站定一位年轻小伙,身高八尺,细条条的身材,身穿锦缎公子氅,内衬素裹,锦缎裤褂下面踩着一双祥云靴,浑身上下流露出一团富贵之气。往脸上看,此人面如淡金,八字眉,三角眼,鹰钩鼻子下面是两撇小黑胡,随着嘴唇的一张一合上下跳动,虽然相距甚远,淡李承乾能明显从此人的眉宇之间感受到一丝狂傲和千层的杀意。
小伙上台之后,冲着台下微微一抱拳,高声喊道。
“诸位,鄙人不才,方才已经签订过条约,今日登台,专为以武会友,见识天下武学奇才。台下如有哪位愿意赏脸,可速速登台赐教。”
不知为何,李承乾对此人的印象并不好——许是有些以貌取人,但先前登台的刘大亨比他还要狂傲,相貌举止也更加粗犷一些,却给人以直率坦诚之感,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衣着华丽,眉眼之间却透着一股奸诈狠毒之气。
李承乾把头偏向身边垂手站立的李巍,压低声音问道。
“此人可曾签过文书?”
李巍急忙凑了上去,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
“回陛下,已经签过了。”
说罢,李巍命人取来文书,双手呈递到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伸手接过,署名处白纸黑字写下几个大字。
江南台州府,王凌。
台州……姓王……
难道是?
李承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急忙再次唤来李巍,指着文书吩咐道。
“快,现在去查一下这个王凌的具体身份,他的家境,词行的路线都要一一报与朕知!”
这还是李巍第一次见到李承乾语气如此急迫,因此不敢怠慢,领命之后急忙退了下去,带着两名太监赶奔擂台。
李巍前脚刚走,褚方便来到擂馆门前,跪倒施礼道。
“陛下,臣前来复命!”
或许是有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进一步接触,李承乾每次看到褚方时,都会感到一阵心安。
“哦,是褚方啊,免礼平身吧。方才你走得匆忙,朕还未来得及细问,你此去所为何事啊?”
褚方满脸带笑,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再次抱拳施礼道。
“陛下,臣去为您寻来了三位贤才!”
其实,李承乾此时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故作糊涂道。
“哦?既然如此,三位贤才现在何处?可速速请其近前相见。”
褚方躬身领命,转身对身后的一名侍卫说道。
“去吧,将三人带来面见陛下。”
“是!”
不一会的功夫,三个人影从拐角闪出,依次来到李承乾面前倒身下拜,高呼万岁。
“草民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承乾一眼就认出面前的三人正是方才在擂台上动手比试的三位。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慧能和褚方口中的“老剑客”白衣子韩佩,后面紧跟着圣手白猿陈普和铁手太岁刘大亨。
心中的才想得到印证,李承乾脸上的笑容顿时比褚方还要灿烂,急忙命三人平身,又传令赐座。
一旁的慧能也满脸含笑地过来和三人见礼。
褚方伸手拍了拍陈普的肩膀,笑着说道。
“我说老陈啊,你有点不太地道啊,纵容徒弟对老剑客口出狂言,还师徒两人林地打人家一个,这要是让你们门户的当家人知道,岂能轻饶与你啊?”
陈普此时还有些拘束,回头看了看高坐正中的李承乾,见皇上脸上的笑意不减,这才叹了口气,看着一旁笑而不语的韩佩低声埋怨道。
“唉,这可不怪我啊,你得问问韩老剑客,要不是为了配合他老人家演这出戏,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何况还差点搭上一个宝贝徒弟。”
众人又把目光移向一旁的韩佩,只见老剑客仍然是刚才在台上时的那般摸样,神情怡然自得,面带微笑。
“唉,都说人老了就是老小孩,此话确实不假啊,老朽听闻不少朋友都在此处汇聚,有心前来与老友相见,又恐他们现如今身在朝廷,多有不便,只好出此下策,上台打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