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华绝眼皮微微一跳,却很快冷哼:“月黑风高夜,杀人于无形,谁又有证据?”
谁会因为一个默默无闻的公主,敢调查到他赢华绝身上!
陈玉皎手中忽然多了一枚银针,悠悠落向她的手背处:“若我在此划下你悬剑家的标识、或是写下华绝二字呢?”
赢华绝眼皮狠狠一跳。
若她真这么做,那她尸体上便是最直接的证据!
如此一来,除非……毁尸灭迹、挫骨扬灰!
可在这个时代,人人尊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悬剑派虽然会杀人,但从来不会虐尸。
虐人尸体,那自己便成为暴虐变态之人……自己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暗中。
荆毅其实一直谨遵赢长屹的命令,带着人在保护。
他们早已准备出手,没想到公主仅仅几句话,就牵制了那位剑术第一的华绝公子……
陈玉皎还高坐马上,淡淡开口:“你们现在走,我当作什么也未发生过。还有……”
她凝视赢华绝一眼:“华绝公子仅凭她人三言两语,就断定我谋害人命?
堂堂赢姓人,也不怕丢了赢姓老祖宗的脸?
若真有本事,你且找到真凭实据再来寻我,那才叫真正的堂堂正正、匡扶正义!”
扬出话后,她一甩缰绳,领着两名武卫策马离开。
赢华绝立在暗黑色的深林之中,狭长的凤目微微一沉。
对了,悬剑家每杀一人之前,务必会拿到人证、物证,经过多方断定,确定无误后,才会出手。
也因此,他成立悬剑家五年来,从未误杀过任何人。
可这次……仅听燕凌九几句话,不知为何,他竟忘了此分寸。
赢华绝目光落向那抹渐行渐远的柔白色身影,眸色越发深邃。
她倒真不是个简单的女人!
“剑霜,你立即去查,金枝玉叶之事,到底是何缘由!”
“剑刃,你带人暗中盯好陈玉皎,若她再敢伤凌策一根头发……”
他,会拿到实证,让她生不如死!
陈玉皎回到陈园后,明显感觉到暗中多了一抹力量,在严密地监视着她。
虽然之前赢长屹有安排人,但他们只是远远保护,在她有危险时才会靠近。
如今……有赢华绝的人监视着,她每次想易容离开,会变得复杂不少。
陈园。
曾经为战家奴仆所居住之地、以及为战寒征准备的各种武器阁、打坐阁等,全已经过改造,成为许多和离女子们的居住之地。
陈玉皎很快就打算回到陈家。
陈家府邸,那才是她的家,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并且旁边还有一个超大的秦学庄园,里面有祖父修建的仿草原、花海、竹林、练武场等,是想让秦学庄园的学子,即便未出京,亦可看到江山社稷之浩瀚风景。
关于这陈园,陈玉皎往后有新的打算。
此刻,由于近日作场那边在忙,春鹭夏蝉等许多女子都未回来,偌大的陈园显得难得的清净。
陈玉皎回到沉武院中,写下许多安排事项,留在案桌之上。又去翻找赢长屹之前送给她的竹简。
很快就要到军机阁大夫的遴选之日,她这两天没空回来,得带出去多温习。
而此时的战家,一片灯火通明。
自从盛世医堂享誉华秦后,燕凌九还到处传言、说盛世医堂是她开的。
无数人送礼至战家,想拉近和燕凌九的关系,礼盒几乎堆满了整个战家。
战家的所有人原本不太喜欢燕凌九的,可看着她名声的好转,和那么辉煌的盛世医馆,人人又变了态度。
燕凌九,到底不是他们这些人可以比,似乎总是能给他们惊喜。
秦酒铺子虽也是赢华绝代言,但喝酒的多为男子,所以并未受到影响。
战明曦每日在里面忙碌,还没有什么成就,看到燕凌九的辉煌,更是崇拜羡慕:
“嫂子终究是嫂子,咱们战家有救了!再也不用过那么穷酸拮据的生活了!”
甚至医馆那么宏大,得到秦帝之认可,待分账下来,战家肯定能拿到一大笔!
连吴荭霞看到一堆礼物,想到以后的分账,和秦帝对燕凌九的器重,暂时也不敢对燕凌九有任何不敬。
唯有躺在床上的战老夫人,听着下人的禀告,连连摇头:
“她那种女子,哪儿有本事得到赢帝的认可喔?
赢帝可不是瞎子,他的远见卓识,非常人可比。这其中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情!
恐怕不出预料……很快……很快燕凌九就要出大事哟!”
只是她这番话,压根没人信。
小桃和李厨娘等人还在说:“还好战家娶的是凌策军师。如今陈玉皎的铺子都开不下去,据说还病入膏肓不见人了。
那冷冷清清的哟,若是留在战家,战家只怕还得办丧事呢!”
这样的言论不仅在战家传,外界都在传。
说陈玉皎病入膏肓,很不吉利,病煞星。
说战家重新娶到燕凌九,是天大的福分。
夜色里,策马回家的战寒征听到那些长街上那些议论,眸色顿时浓重。
陈玉皎,她病入膏肓了?
他容色一沉,调转马头,朝着陈园的方向快速而去。
与此同时,秦宫之中。
赢菱也听到了外面的传闻,她当即来宫中缠着赢厉:“七哥,求你就宣御医去看看玉皎吧!
长屹哥哥不在,远赴海齐国忙什么贝壳一事,还未归来。外面那些大夫我实在信不过!”
赢厉,身着一袭威严黑袍,巍然端坐于雕龙案桌之后,手中毛笔轻挥,正批阅着一卷卷精致的竹简政事。
龙形烛台上,烛光摇曳,将他那深邃冷厉的面容映照得分外庄重与尊贵。
他的双眼亦犀利深沉,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她未生病,不可胡闹!”
嗓音低沉而有力,仿若不带人类情感,专注于政事之间,整个人显得格外冷漠,不近人情。
“谁说她没有生病了!”
赢菱为了说服他,当即认真地说:“我刚才回宫前还亲自去见过她!
她这几日很忙很忙,忙得十分憔悴,本来之前就因战家折磨,身患重疾。
今日我去看到她时,还看到她咳血了!锦帕都染红了!”
闻言,赢厉的目光终于从一卷卷竹简间抬起,那一向寡情冷漠的眸中,此刻竟也映出烛光的跳动,仿佛有了情绪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