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衬衫?”乔木一下子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什么法式衬衫?”
齐夏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说你乱捡东西你还不高兴,现在露馅了吧?”
“喂!我说法式衬衫的事。”
齐夏一副被打断高兴场面的样子,拿出手机搜索图片给他看,“法式衬衫按袖口来分的话,有单层和双层的区别,袖扣就是专门设计出来搭配这种衬衫的。”
他把图片细节放大了一点,“这种袖口没有扣子,有两个或者四个扣眼,只能搭配袖扣扣好。”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恨恨道,“我就知道顾家人都混蛋,这样的东西都不让你接触。”
他痛心疾首,万般可怜地拍着乔木,像是乔木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嚷嚷着要把乔木带回家做弟弟。
乔木把人推开,往他嘴里塞了根没剥皮的火腿肠,上课铃声也适时响起,世界清静了。
乔木简单看了一下法式衬衫的一些科普,似乎除了袖口的位置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有所不同,无非就是把袖口钉扣子的地方挖个洞,让想要穿这种衣服的人额外去买西装配饰罢了。
他想不到究竟是谁爱穿衬衫。
学校里见的人平时只穿校服,校服的白衬衫可不是什么法式的,配不了这种袖扣。
而校庆会那天,所有人又几乎都是好好装扮一番的,把那天当做灰姑娘需要赴宴的晚会一样颇为重视。
女孩子们的裙子很漂亮,很多男生头发也是被打理过的,喷了摩斯定型。
那还能有谁?
原希?
不至于吧……
原希看起来就是五好少年。
虽然多得知了一点信息,但信息实在太少了,根本没办法锁定确切的对象,和没有也差不多。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乔木不可能允许他再来一次。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乔木一直在很努力地运动健身,但不知道为什么,效果总是微乎其微。
肌肉是有了一点,但离乔木想要的程度还相差甚远。他练得有些泄劲,打电话给齐夏。
齐夏这段时间已经陪他打了好长时间的网球了,现在一听到乔木的电话就害怕。
“我求求你了,放过我好吗?”齐夏有气无力地,“这样,我给你办张健身卡,以后放学时间不要出现在我身边,我们间接性断绝朋友关系好吧。”
……
“不用……”乔木把电话挂掉了,他打网球也不是为了健身。
他去家里的工具箱,找到了卷尺拿出来量了量自己的身高。
这种事情他对自己很宽容,稍微往上一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但即便是这样,卷尺上的数字依旧停在180往下一点点的位置。
这尺子坏了,乔木烦躁地把卷尺扔了出去。
顾栩言比他高,乔木很烦躁。
顾栩言每天都在眼前晃,乔木很烦躁。
顾栩言没有一次主动索吻,乔木很烦躁。
这种负面情绪几乎一和顾栩言在一起就会滋生,而且越来越极端。
顾栩言和冉因的关系还像之前一样,好几次乔木都看得见他们同时出现。
乔木觉得这样不好,冉因毕竟是个女孩子,再怎么青梅竹马已经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人都长大了,就该把那些用不到的陈年旧情都舍掉。
或许是心里坏了一点,所以乔木的脑子也开始坏了。
顾栩言偶尔还是要回顾家住,因为林莉对于顾栩言这种不着家的生活常态十分不满。顾栩言一回去,家里就彻底空了下来。
于在野打电话过来问他八音盒里的曲子听完了没。
没有。乔木并没有听。
自从上次顾栩言看到八音盒生气之后,乔木就没有让八音盒再见天日过。
但于在野这么问了,他也只能说:“听完了。”
“嗯。”于在野那边沉默良久,“所以,你知道我的意思了吗?”
意思?乔木烦躁地吐出一口烟,然后像是在阅读理解一样,去理解于在野这话的含意。
送八音盒能有什么意思?
不就是普通的生日礼物吗?
不过里面的曲谱的确很多,大概有三四十首。
于在野说过他大学生活还算比较忙碌,有社团的事需要做,还要考各种证书,能挤出时间来给乔木打那些曲谱应该是很不容易。
谱子都是需要对照五线谱一个一个手工打孔,要是错了一个位置,那就需要重新来过。
这份礼物于在野至少要提前两个月就开始准备了。
“野哥……”乔木觉得眼睛里面有热意,“你什么时候回来?”
于在野那边愣了愣,随后语气沉了下来,“木木,你现在在吸烟吗?”
乔木看了看指间快要燃尽的烟,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是很不好的习惯,他知道,却还是染上了。
他去过心理诊所,可那里的咨询费需要八百一个小时,乔木捏着自己的钱果断走人了。
这世上得了病的,好像都愿意花钱,用金钱买地位,用金钱买时间,用金钱买健康。
但乔木的命贱,他不配,也不舍得。
他开始有点庆幸顾城那个时候没有不舍得,要不然当初他应激性心理障碍最严重的时候,大概就会被赶出去。
要是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现在指不定已经疯的不成样子,需要靠翻垃圾桶找吃的。
和那只猫一样。
乔木不能生病。
顾城很忌讳这一点,乔木本来就带了乔月儿这个幸福破坏者的基因,再也不能遗传乔月儿的疾病了。
脏像是骨子里带来的,内里清洗不干净,表面上也要看起来干净。
抽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他的痛苦,既能排解情绪,还能缩短性命,就当一举两得了。
他掐掉烟,准备把烟头丢到外面去,但还没来及转身,顾栩言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乔木。”
乔木吓了一跳,寒意顺着脊背之上电流一样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豁然转身,看到顾栩言面部解锁打开院门的身影。
他总是不说话,只会叫乔木的名字,好像要通过这样一个称呼,让乔木听懂他所有的情绪。
“顾……”他眼神闪躲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不回来,就永远发现不了了?”顾栩言语气如常地问,眼神扫过乔木的手,步步逼近,却又步步萧索。“是吗?乔木……”
乔木在这种审视之下,连忙把烟头藏进自己的掌心中。
顾栩言看着,叹了一口气,向前了两步,从衬衫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
“不怕,没有发脾气。”他把乔木的手托起来,抚平他握拳的手,把烟头丢在地上,用手帕去擦乔木的掌心。“之后别吸了,戒掉。”
乔木的手在顾栩言的掌中发烫,微微有些酥麻,他看着顾栩言为他擦手的轻慢动作有些出神。“顾栩言,戒掉好难。”
话音未落,乔木被带着落入了顾栩言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