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的赤脚捂在怀中,为她取暖。
这样的姿势,让苏文挽感到很不自在,她挪动着身子,将双脚从他怀中抽了出来,掀开棉被,躺了进去。
谢瑾之知道她还是不适应他在身边伺候,所以也没有再为难她,他只是躺下,想要伸手去将她护在怀中,苏文挽却似乎感应到了他所想,先一步拉出一条棉被往床榻里侧睡去。
谢瑾之将另一条棉被铺开,一半盖在她身上,一半盖在自己身上。
两床棉被应当一起盖才能保暖,更何况谢瑾之那一条棉被薄了很多。
夜半之时,苏文挽从睡梦中醒来,她听到两声咳嗽,是谢瑾之在咳嗽,苏文挽转过身去,只见他捂住那床薄被,缩成了一团。
他又咳嗽了一声,尚且在睡梦中。
借着夜光,他闭眼睡眠,白皙的面容,仿若一朵安睡的白莲。苏文挽看得眸光一愣。
她眨了眨眼,再次睁开双目之时,却见他已经睁开的目光。
他睡眼惺忪,低沉着嗓音,“嗯,怎么不睡?”
“睡醒了。”苏文挽冷道。
他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嗯。”苏文挽淡淡地回应道。
他又裹了裹被子,蜷缩着身子,劲秀的长腿在薄被上映出一条优美的弧度,苏文挽看了看那道泛着浅光的影子,心中软了几分,不禁开口问他:“你冷吗?”
谢瑾之抬眸看她,眼神复杂。
“挽挽,你是在关心我吗?”
他感到受宠若惊。
苏文挽竟然会关心他冷不冷。
再冷的天,他也不会觉得冷,因为心暖成了一片。
可是他依然泛着水光的眸子,委屈地开口道:“冷的,好冷。”
他从被子里伸出那双指节分明,修长白皙的美手,拉了拉她的衣袖,祁怜道:“挽挽,我冷,我好冷。”
苏文挽将被子腾了出来,扔一半给他,没有说话,冷着面色又转身躺了下去。
苏文挽拿到了被子,掀开钻了进去,柔软的棉被沾染了她的味道,又暖又香。
他重新盖上被子,心中也暖洋洋的,这几日的阴霾已霎时烟消云散。
翌日
谢瑾之起得早,苏文挽起床之时,就看到他衣衫整洁地坐在榻前的桌案上看书。
苏文挽起身,谢瑾之放下手中之书,回头对她道:“天冷,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苏文挽说着,转身从行李中拿出了霓裳阁的账册,坐在榻上仔细盘算起来。
谢瑾之笑道:“夫人太辛苦,让为夫好生愧疚。”
苏文挽凝眉,“你愧疚什么?”
谢瑾之道:“没本事的男人,才让自己的夫人出去抛头露面,辛苦谋生。”
苏文挽冷道:“我的事,与你有什么干系?更何况,你答应了我,等回上京之后,你我即和离。世子爷的高枝,我不敢攀,苏文挽永不入谢府宗祠。”
“还没到那一步呢,挽挽,别把话说得那么绝。”他放下手中的书册,起身走到她身边,坐在榻上,与她仔细说话,“我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说要做生意,我允你去做,你说不住在谢府,我也答应了你,我该说的都说了,该认的错,我也认了,你到底还想要我怎么样呢?”
苏文挽冷笑,心中冷嘲,他这般虚伪做作,不过就是想要她将往事一笔勾销,乖乖做云婉公主的替身吗?
即使没有他当初做的那些荒唐事,她也绝不甘心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她决然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你别想再想控制我!”
“你总是对我这般无情,对别人却一向关心备至,以前对谢羡辰是这样,后来对顾怀安是这样,甚至是对那个姓江的,你也比对我更上心。”
苏文挽嘲讽道:“我凭什么要对你上心?”
“挽挽,我们是夫妻啊。”他低沉着嗓音说道,清亮的双眸中,含有浅浅的泪光。
苏文挽只觉得心中烦躁,“马上就不是了!”
“罢了,先不与你吵了。”谢瑾之主动停止这场纠纷,因为再闹下去,她又要生气,她一生气,就不吃饭。
她的面容比上次离别江南的时候,更显清冷,谢瑾之觉得,她好像又瘦了。
青城布好了饭菜,谢瑾之唤她,“先吃饭吧。”
两人一起共用餐饭,沉默无言。
接下来的十几日,谢瑾之依然死皮赖脸地挨着苏文挽睡在一张床榻之上。
苏文挽十分嫌弃有人打扰,但后来也逐渐习惯,有时候他躺在床上,如一块美丽的暖玉,倒为这床榻增添了几分气色。
苏文挽喜好美色,自认为对他已算格外宽容。
这一路,行了十几天,两人回到上京,已是除夕前夜。
上京的除夕之夜,街市繁华,张灯结彩,烟火璀璨,夺目耀眼。
苏文挽和谢瑾之下了船之后,一路朝街市内行去。
进入城门之后,不远处,就是一处酒楼。
苏文挽停下脚步,开口道:“我今夜就宿在这间酒楼吧,谢大人,你我就此别过。”
谢瑾之道:“明日就是除夕,不如与我一起回谢府吧。也可以见见你姑母和表哥。”
苏文挽拒绝:“不必了。”随即转身即离开。
谢瑾之追她而去,拉着她的衣袖,“挽挽,逢年过节,你一人在外,难免孤寂,还是与我一起回去,好吗?”
“这样的生活,难道不是拜大人所赐吗?”她冷声回应,言语中有责怪之意。
谢瑾之沉默,又道:“是,此事怪我。”他顿了顿,沉声道:“所以,这个除夕之夜,我必然不能让你孤单。”
苏文挽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甩开衣袖就往前走。
谢瑾之却追在后面,一路跟她到了酒楼。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文挽气急,停下了脚步,严声质问他。
他走近她,低声解释道:“你不与我回去,那我就在外面陪你一起过年。”
“不敢劳烦大人相陪。”
谢瑾之却道:“我不管,你是我夫人,大过年的,夫人在哪里,为夫就在哪里。你休想让我走!”
他的语气霸道而无奈。
苏文挽只觉得自己沾到一块中看不中用的狗皮膏药。
苏文挽冷潮:“你是狗皮膏药吗?”
谢瑾之没懂,微蹙眉头,“什么?”
“没什么。”
知道他不会懂,否则她也不会说。
脑子转过来的谢瑾之却会心一笑,他浅浅一笑,答道:“嗯,我是。”
“我是黏人精,只想黏着自家夫人,有错吗?”
他说着,又是一阵浅笑,眉眼弯弯,双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嗯……这样的形容。挽挽,是在与夫调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