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黄昏时分,苏文挽则有些担忧,她几次出了营帐之外去看,却依旧不见谢瑾之的身影,如今到了傍晚,依旧不见谢瑾之回来。
“怎么去了这许久还没有回来。”苏文挽又起身去看。
白慕语也有些担忧了,但还是安慰道:“谢大人智勇超群,想必不会有事。”
“他再如何智勇超群,毕竟是凡人之身,如今去了一日未归,也不知是否遇到不测。”苏文挽想起往日在江南之时,江心白告诉她谢瑾之死讯的时候,那种感觉和今日如出一辙。
她只道,无论如何,谢瑾之都是一国宗臣,不能就这样死去,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安危仿佛与她息息相关。她没法考虑这许多,只希望谢瑾之不要出事,越想越发觉得如坐针毡。
她说着,点起了灯笼,就要往山林中去。
白慕语劝阻道:“此时深夜之中,山中路途艰险,莫说群山匪盗,亦有猛兽横行,你一介弱女,如何应付得来?”
苏文挽此时也不管白慕语如何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只一心担忧谢瑾之的安危,非要以身涉入丛林之中寻找不可。
青林见状,也上前劝阻,苏文挽却不听。
谢瑾之将青林留下,就是为了保护苏文挽的安危,当时谢瑾之吩咐,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夫人平安。
此时见苏文挽执意前往,青林只好跪道:“夫人,你不可前去!”
“虽说山中艰险,但大人做事,向来万无一失,请夫人放心,想来大人将会归来。”
苏文挽转念一想,像谢瑾之这样的人,的确不做不能把握之事,想来是方才她行为过激,连青林也因此乱了方寸,苏文挽这才平稳心神,只站在山下踱步等待。
“太子殿下,谢大人回来了。”这时,白慕语手下的人前来禀报。
白慕语和苏文挽一路回到营帐,走近一看,只见谢瑾之倚坐在长椅之上,身前的人手中拿着纱布,浸染了血迹,显然是在给他包扎伤口。
见她匆匆进来,谢瑾之只是抬头去看,手上流着血,嘴角含着笑。
苏文挽实在不明白这人怎么到这种时刻,还笑得出来,她蹙着眉头,面色很冷。
白慕语上前关切,谢瑾之只说无妨,眼神却一直未从苏文挽身上移开,白慕语有所察觉,以谢瑾之草草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只剩苏文挽和谢瑾之留在营帐之内。
谢瑾之抬了抬手臂,“嘶”了一声,像是伤口疼。
“你没事吧?”苏文挽这才上去问他。
“无妨。”他笑了笑。
“怎么去了一日未归?”苏文挽问出了口,忽然觉得这样问他,有些不妥,但已经无法收回。
谢瑾之仔细回复:“他们是一群亡命之徒,有意买断南国太子性命,这样就可以挑起南国和中原的战争。”
“他们?”苏文挽疑惑,他们是谁?
“难道是大皇子的人?”
“嗯。”
史家和西北的人勾结,大皇子也牵涉其中,如今大皇子被监禁,史家再无翻身的可能,也只有史家和大皇子的人才会做这样破罐子破摔之事。
“所以,你以身犯险,是为了和他们讲和?”苏文挽问道。
谢瑾之却是一笑,“我用得着与他们讲和?”
苏文挽道:“不是说这一带机关重重,群山上的匪盗凶悍异常,你不讲和,难道还想和他们对抗吗?”
“是哪,那大当家的正缺一个压寨夫人,让我把你送给他。”谢瑾之说得严肃,像是真的,苏文挽心中一愣,不禁问道:“然后呢?”
“然后……”谢瑾之顿了顿,接着又道:“我答应了。”
“当真?”苏文挽半信半疑。
谢瑾之肯定道:“嗯,当真。”
“你!”苏文挽不禁心中冒出一股火气,他怎么可以转头就将她卖了,苏文挽不禁心中有几分失落,随即又冷静道:“人在生死关头,自然会以保命为先,你答应了他们,也在人情之中,不过,恐怕这件事,他们并不会善罢甘休。”
谢瑾之点了点头,仿佛深以为然的样子,道:“挽挽是在提醒我,怕我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他一脸认真,苏文挽已大失所望,但还是保持表面上的冷静。
谢瑾之只听她仔细分析局势,知她显然相信了他方才的鬼话,他本想逗她一逗,如今见她真相信他的话,他反而深感不快。
他不禁沉声道:“不会让你留在山里的,放心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南国太子不能死。”苏文挽冷静道。
“不会死,睡觉吧,明日你我继续启程去南国。”谢瑾之说着,掀开了被子,转身睡了过去,却睁开眼关注着身后的动静。
“大人不会是担心我跑,所以故意这样说的吧?”苏文挽看着谢瑾之的背影,疑惑地问道。
谢瑾之再也憋不住心中那股气,他起身从床上站起,朝苏文挽走去,伸手就往她腰间揽去,像提小鸡一样,将她带到床榻之上,压在身下:“死,是怕你跑了,所以现在就把你锁起来,又如何?”
苏文挽逃无可逃,不明所以,只推拒道:“大人,你起来。”
“不起!”他反而愈发霸道,“就让你做压寨夫人,不再让你出去,你也见不到你的霓裳阁。”
“不可以……”苏文挽有些急了,声音里也有了些委屈,她一急,眼圈就会红。
“急了?”他勾起指节,往她眼下划去,像是抚摸一块美玉,爱不释手,嘴里念念道:“那你哄哄我,或许我可以再想想法子,既不把你送去做压寨夫人,也救得了南国太子。”
苏文挽扑朔着睫毛,气道:“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就有那么容易的事,或许我可以让人去请宴辞来救我们呢?”谢瑾之低头,离她更近,小声诱道:“挽挽,哄哄我,好不好?”
这是什么理论?苏文挽不明所以,却只不服气地问道:“怎么哄?”
“不知道怎么哄么?”谢瑾之瞧着她,眸光泛了泛,“那我教挽挽怎么样?”
“嗯。”苏文挽浅答一声,只觉现在脑子已不是她的。
“比如,挽挽可以说,瑾之哥哥,我不要给人做压寨夫人,我只想做你的夫人,好不好?”
苏文挽眉头轻皱,只捡了其中一句,硬声道:“我不要给人做压寨夫人。”
“还有呢?”他瞧着她,眉目飞扬,“挽挽,唤声哥哥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