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临深悠悠转醒,眼前依旧是无尽的黑暗。
他熟练抬手,摸索着身旁的床柜,手指轻按,只“啪嗒”一声,一盏散发着暖黄色光芒的台灯亮起。
灯光照亮了周围的大片区域,也将两道静立在床边的身影,映照在他的眼帘之中。
“嘶!”
即便已经多次经历这样的场景,绍临深的瞳孔依旧猛地收缩,手臂险些挥拳砸向那两人。
“……爸,妈,你们不睡觉,干嘛又跑到我房间里来?”
而且是他分明反锁了房门的情况下。
望着眼前自称是他父母的人,绍临深心中涌起一丝不悦与警惕。
偏偏距离最近的那名妇人闻言,神情只恍惚一瞬,而后就好似没听见般,自顾自地坐到绍临深身旁,将手中的碗递到他嘴边,温声细语道:
“临深,妈给你熬了药,你趁热把它喝完,再好好睡上一觉,等过几天病就能好了。”
妇人说着,便急切地将药往绍临深嘴边送。
一旁的中年男人虽未开口,目光却也直直地盯着他,夫妻俩的神色间流露出几分关切与焦灼。
仿佛绍临深真的身患绝症,现在正接受治疗似的。
哦,他可不就是有病么。
据夫妻俩的描述,自己近期因为工作压力巨大,导致精神错乱,现在已经辞职在家调养。
至于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
因为他现在失忆了。
绍临深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神情,仅抬手将碗推到一边,未等二人开口,摸了摸肚子说道:
“这药我待会儿再吃……”
“待会儿就放凉了,你吃起来更苦。”妇人皱眉。
“是啊,听你妈的话,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说,先把药喝了。”旁边的男人也在催促。
“凉了我到时候热一热也一样。”
绍临深索性掀开被子,转身正要穿鞋,然而瞥见摆在床边那双绿得发亮的拖鞋,动作忽地一滞,继而若无其事地起身朝厕所走去。
他口中随意应道:
“我刚起床,肚子正饿着呢,没点东西垫吧,喝下去也是吐出来。
妈,家里还有什么吃的吗?”
绍临深说着,侧头瞄了眼桌上的闹钟,上面的时针恰好指向八点。
一旁的夫妻俩闻言神色越发焦急,但看到他这固执的模样,也不好逼得太紧,两人暗中相互对视,只得妥协。
随即,那妇人从床边起身,端起药碗,抿唇道:
“冰箱里还有些菜,妈去给你热一热。”
说罢,她就端着碗从房间离开,倒是旁边的男人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灼灼盯着绍临深看,口中还不忘解释:
“爸怕你在厕所摔着,就在这儿看着你,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立马就跟爸说。”
绍临深不置可否的瞥了一眼对方,便疾步迈入厕所,反手按下门把手,将门锁上。
果然,他刚走到洗手台前,门外便传来轻微的响动。
紧接着门把手就被人拧动,男人低沉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语气略带不满道:
“临深,你锁门干嘛?万一出了事,爸都来不及救你。”
还能干嘛,自然是怕你监视我!
绍临深脸色微沉,目光与镜中的自己相对,只觉里面的人熟悉又陌生。
他审视着自己身上鲜艳张扬的衣裳,以及那头染成黄色的头发,纵使五官清秀俊朗,神情沉着冷静,仍有一种割裂的虚幻和排斥感。
这不是他的风格。
绍临深心中笃定。
他打开水龙头,朝自己脸上泼了一捧凉水。
冷静的同时,他正抬手准备从一旁的架子上扯下毛巾,余光却瞥见架子上的牙刷、牙杯,甚至是擦脸的毛巾都是成双成对。
且那两柄牙刷上,都隐隐透着潮气,就连两条毛巾还是湿的,若是那些不知情的人瞧见,也只当是屋里本就住了两人。
但问题是,如今这间屋子就独属于绍临深一人。
而他爸妈屋子则是在隔壁的侧卧里,夫妻俩平时洗漱、上厕所都是在大厅边上的厕所里解决,压根不可能是他们将东西放进来。
绍临深眉头微挑,顺手就把那些多出来的东西,通通丢进底下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