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阳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洒在洁白的床单上。
六岁的沈渊踮着脚尖，皱着眉头看向护士手中那个皱巴巴的小肉团。
“妈咪，妹妹皱皱巴巴一点都不好看。”沈渊撇着嘴，却还是小心翼翼接过被包裹得像粽子一样的沈清舒。
刚生产完的周灵兮靠在枕头上，脸色苍白：“小渊，小孩子刚生出来就是这样的，养几天就好了。”
沈易舟站在床边，伸手揉了揉沈渊头发：“小渊，你要是不喜欢可以不抱呀！”
“我要抱！”沈渊立刻收紧手臂，生怕有人把妹妹抢走似的，“她是我妹妹，再丑也是我的。”
纪如薇笑着从沈渊手中接过沈清舒：“小渊，你不能胡说八道哦，要是以后妹妹长得不好看……”
“奶奶，妹妹长得不好看，大不了我养。”沈渊挺起胸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陈絮兰忍不住笑出声：“哟~小渊这是……”
“外婆，不要调侃我了。”沈渊耳朵尖都红了，却还是固执地站在婴儿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正在打哈欠的沈清舒。
这时，襁褓中的沈清舒突然睁开眼睛，黑葡萄般的眼珠对上沈渊的视线，然后咧开没牙的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沈渊愣住了，伸出食指，沈清舒小手立刻紧紧握住。
“她……她好像喜欢我！”沈渊惊喜叫道，之前的嫌弃一扫而空，“妈咪，她抓住我的手了！”
周灵兮和沈易舟相视一笑，病房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看来妹妹很喜欢小渊呢。”周灵兮伸手将沈渊揽到身边，“以后你要照顾一点妹妹，好吗？”
“好的，”沈渊郑重其事点头，眼睛一刻不离那个小生命：“她叫什么名字？”
“叫沈清舒。”沈易舟走过来，一手搭在沈渊肩上，“清水的清，舒心的舒。”
“清舒…”沈渊小声重复，突然咧嘴笑了，“舒舒！我可以叫她舒舒吗？”
沈清舒眉开眼笑：“咯咯咯~”
“当然可以。”纪如薇笑着将襁褓放低些，让沈渊能更清楚地看到妹妹，“舒舒，这是你小渊哥哥，以后他会照顾你的。”
沈清舒又发出几声咿呀，小手还紧紧攥着沈渊手指不放。
沈渊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舒舒，”他小声对着妹妹说，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你是不是在天上就选好要当我的妹妹了？”
沈清舒当然不会回答，但她松开了沈渊的手指，小脸突然绽放出一个无意识的笑容。
“哈哈哈~我有妹妹了，就是不好看也是我妹妹。”
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沈渊！你又偷吃妈妈做给我做的咸酥饼！”十一岁的沈渊刚溜进厨房，就被五岁的沈清舒抓了个正着。
沈渊嘴里还塞着碎屑，慌乱吞咽着，结果呛得直咳嗽：“咳咳…我是帮你尝尝好不好吃……”
“你骗人！”沈清舒瞬间鼓起脸颊，“上周的小蛋糕，上上周的红薯糕，都是你偷吃的！我要告诉妈妈！”
“别别别！”沈渊赶紧蹲下身，与沈清舒平视，她那双含着泪花的大眼睛，“我赔你一袋零食，等会带你去买，怎么样？”
沈清舒抱着空空的盘子，小嘴撅得能挂油瓶：“才不要呢，那是妈妈做的，和外面卖的零食怎么可以比。”
“舒舒，那你想怎么样嘛？”沈渊挠挠头，努力想着补救办法，“让苗姨再做一份给你。”
沈清舒摇摇头，两条小辫子跟着晃了晃：“苗姨做的和妈妈做的味道不一样的。”
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苗姨听到动静，擦着手走过来：“两位小祖宗噎，不吵了，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沈清舒突然抬头，大眼睛里闪着期待：“苗姨，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苗姨蹲下身，轻轻擦去沈清舒脸颊上还没干的泪痕：“应该还要几天。这次去苏澜参加会议，听说是什么发展……”
沈渊注意到沈清舒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立刻凑过去：“舒舒，你还是要告诉妈咪嘛？”
“没有啊！”沈清舒把罐子抱得更紧了，声音却小了一个度，“我只是想妈妈了。”
沈渊伸手揉了揉沈清舒头发：“我也想妈咪了。”
一时间，厨房里安静下来。
窗外，夕阳把梧桐树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瓷砖地板上。
沈渊突然拉起沈清舒小手：“走吧，外面玩会。”
沈清舒却甩开沈渊，跑到客厅沙发上窝进去：“不要。”
沈渊跟过去，蹲在沙发前：“舒舒……”
“干嘛？”沈清舒转头看向沈渊。
沈渊盯着沈清舒看了几秒，突然说出一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话：“以后…后，我不会继承家业的，你要做好准备。”
沈清舒眨了眨眼，出乎意料点点头：“我知道啊，哥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你知道？”沈渊愣住。
“当然。”沈清舒坐起来，“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就和我说了。”
“你知道就好，不要有太大压力。”沈易舟下意识回答。
“放心，有爸爸带着不成问题。”沈清舒晃着脚丫，突然握住沈渊肩膀，“你啊！接着去保卫祖国。”
沈渊伸手捏了捏沈清舒脸蛋：“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知道的。”沈清舒点点头，然后打了个哈欠，“哥哥，我想听故事。”
沈渊调整了下姿势，让五岁的妹妹能更舒服靠在自己怀里。
“从前有座山，山上一宗门，三清殿前站了个青衣姑娘……”
沈渊声音很轻，感觉到沈清舒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低头一看，沈清舒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小心翼翼把沈清舒放平，手指不经意拂过她柔软的脸颊。
“对不起……”沈渊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是个……”
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像一根拔不出的刺。
沈渊盯着熟睡沈清舒看了许久，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抱起沈清舒往房间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