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一愣,“我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只是一个寒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成绩突飞猛进,不知道的还以为换了个人。”
承安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但看蒋清时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这番话哪里有问题吗?
他性子直,一般想到什么就说了。
蒋清时也了解,所以一般不会介意什么。
“承安。”良久,蒋清时突然叫住他。
后者应声,背脊挺直听候吩咐。
“联系国内,找一下顾缈的学生照,每个阶段的都要。”
承安照办。
五分钟后,顾缈从出生到幼儿园,再到小学,初中,高中,成人礼的照片都传了过来。
可以看出来,照片里的小姑娘从小就很漂亮,模样精致,穿着裙子,像个洋娃娃。
蒋清时在一堆照片里,捡起那张成人礼的照片。
这是最接近现在的一张照片。
顾缈穿着一件白色裙子,抱着花束站在风里,望着镜头唇瓣勾出一抹浅淡的笑。
盯着手里的照片看了几秒,蒋清时低头看向桌上铺满的照片,最后拿起一张她刚上高中时的。
模样没有变化。
但这两张照片给人的感觉确实不同。
刚入学那会儿,她穿着校服,坐在镜头前。
明明是静止的照片,却能感觉到她从头到脚都透着傲慢,特别是那双眼睛。
再看后面这张,疲惫中有一丝难掩的冷漠。
大概是不喜欢拍照,或是不喜欢拍照的人。
承安注意到这一幕,说出自己的想法,“后面这张有些变化也算正常,因为也是这个阶段,顾思妤被找回来了。”
所以,她有些改变也没什么问题。
蒋清时默不作声的放下照片。
腕上的佛珠顺着手指滑落,被他重重一放,压住少女身上随风翻飞的白色纱裙。
——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在短时间内性情大变吗?
除非是遭遇了某种较大的劫难,突生变故确实可以做到。
那么,顾缈经历了什么。
如果没有这些发生……
现在的顾缈又是谁?
厚厚一叠照片被装进了档案袋,放进床头柜抽屉里。
顾叙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私藏许久的照片放在桌上。
另一只手打开新买来的相框,他将照片放进去。
几秒后,办公桌正面面向男人的显示器旁,多了一张合照。
敲门声响起,很快有人推门进来。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是董事长的办公室气派啊,比你和我之前两个加起来的都要宽敞。”
越嵩进来,仔仔细细欣赏了一番,“这里景色不错。”
他在办公桌旁坐下,瞥见相框,下意识拿起来看了一眼,下一秒被对面的人夺走,放回原位。
手中的重量消失,心中去猛地一沉。
越嵩回神,收起手,笑着问:“老先生一走,你倒是没有顾忌了,合照都敢摆在桌面上了。”
“一张照片而已,就算他还在,也奈何不了我。”
顾叙拿起眼镜布轻轻擦拭着相框上那枚碍眼的指印,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女孩儿的脸上。
眉心下压,眼底的不悦稍纵即逝,被他掩饰的很好。
“有事?”
“哦,想起来了。”越嵩收敛心思,道:“还是迟斐那个小屁孩儿。”
“他怎么了。”
“他从前几天开始就联系我,对公司旗下那家子公司很感兴趣。”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代表迟家来谈合作的呢,听说他家最近又新开了几个商场,我还打算把那一批呆瓜机器人打包给他家。”
“结果,他不是来谈生意的,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这件事越嵩前几天一直没有和顾叙提过。
他只是先告诉了顾缈。
但是现在不说不行了。
动作大了,瞒不住顾叙。到时候以顾叙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他见顾缈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所以还是先告诉顾叙吧。
越嵩把知道的都说了,特别是关于迟斐的想法,他甚至带了录音来,直接放给顾叙听。
“这些就是前两天他来港城,我们当面聊的内容,都在这里了。”
“我答应他了。”
这家公司目前是他在负责。
顾叙将目光从他的手机播放器上移开,然后平静的落到他脸上。
越嵩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我没必要骗你。”
“我答应是因为,像他这样的天才,自带Rmb,真的让人很难拒绝。”
顾叙:“他目的不纯。”
越嵩点头,“我也怀疑,只是想不通他就算不纯,又能做什么?”
“我查过他的底细,从小到大,成绩优异,表里如一,是个三好学生,就是有点呆。”
顾叙陷入沉思。
对面,越嵩仔细回忆了一下,又道:“啊对了,突然想起来了。”
顾叙抬眸,冷笑一声,“你最近怎么总是一惊一乍的。”
越嵩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这个迟斐,在顾缈跳海的那个暑假里,有过一次入院记录。”
“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巧不巧,在贺氏那家,就是贺之淮工作的地方。”
“所以即便迟家封锁了消息,但某些记录还是很好查到。”
“你猜他当时为什么住院?”
越嵩卖了个关子。
顾叙配合,“为什么?”
“他自杀了。”
“……”
说完,越嵩仔细观察了一下顾叙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知情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越嵩继续道:“据说是直接割腕,伤口很深。后续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又被送去了京郊的一处疗养院。”
“听当时负责他的医护人员说,他被抢救回来在医院的那段时间里整个人都很颓废,也不讲话。”
“还真是看不出来啊。”越嵩感叹,“看起来这么听话的小孩儿也会走极端。”
“我一开始以为是他家庭压力太大了,现在想想,怎么感觉和顾缈有关。”
眼镜搁置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办公室空旷又安静,这一声也足够惊醒对面的人。
越嵩转头看过去,打量了一眼没有戴眼镜有些许陌生的男人,“你想说什么?”
“他想死还是想活,是他自己的事。”
眼镜摘下,男人眼神锐利寒冷,“这种话,下次想清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