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徽音走进船舱,刚到门口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濮阳秋白虚弱地走出来,一身银衣的他披散着长发,俊美的脸上惨白憔悴,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去。
“小心。”秦徽音见他踉跄一下,连忙扶住他。“你的身体好凉,我带你去看大夫。”
濮阳秋白摇摇头,虚弱地笑了一下:“不用了,没大碍的,休息几日便好了。”
“你流了这么多血,还说没大碍?”
“我这样的出身,这种事情早就习惯了。姑娘,你不该来这里的。”濮阳秋白苦笑,“第一次只当你不懂,事后你的家人应该告诉过你这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今日你怎么又来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别来这种地方了。”
“白公子琴艺无双,我来这里听琴,有什么不妥的吗?这是你的花船,又没有别人,为何不能来?”
“还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濮阳秋白无奈,“罢了,你既喜欢我的琴声,我便弹给你听。只是以后莫要再来了。”
“你今天伤成这样,还弹什么琴呀,我带你找大夫。”
宋一看不下去了,对秦徽音说道:“二小姐,他就是个风尘男子,你别管他了,还是赶快下船吧,要是让两位爷知道,我们两人的小命怕是保不住。”
“没错,我是个低贱的风尘男子,姑娘出身富贵,与我沾上没有好处。”
秦徽音蹙眉,说道:“我瞧也没人逼你,以你的琴艺肯定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不换个别的行当?”
“姑娘太高估我的能力了。一日在红尘中沉浮,哪能如得了自己的意?”
“先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养好身体再说。你要是需要挣钱,就来给我当琴师吧,我正好想学琴。”
“二小姐……”宋一一听秦徽音的话,心想‘死了,死定了’。
今天偷偷来情湖找男人已经冒了极大的风险,要是再把人带回去,他们只怕连个全尸都留不住了。
濮阳秋白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的眼睛里满是真诚的担忧和心疼,没有任何俗念和贪欲,只是单纯的心疼他的遭遇。
“我等会儿还有客人,姑娘快走吧,不要影响我挣钱了。”濮阳秋白暗了神色,冷下了脸。
这么干净的小姑娘,可不能把她拉入自己这个泥潭里,要让她远离自己才好。
“你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客人?那个客人给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给你。”秦徽音听了他的话,更担忧了。
“姑娘如此挂怀,莫不是像他们那样也看上了在下的这张脸?若是如此,在下倒是乐意委身给姑娘,毕竟相比那些又老又丑口味还很奇怪的客人,姑娘这样年轻美貌的女子能与在下春风一度,倒变成了享受了。”濮阳秋白轻佻地说道。
秦徽音:“……其实你不是很适合做出这样轻浮之举,因为你长得太正气了,就像是……”
富贵花。
是的!他的气质就是那种富贵花,绝对不是青楼妓子的媚俗。
濮阳秋白:“……”
“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你给我做乐师,每月给你二十两银子的工钱,还可以安排你的吃住,怎么样?”
宋一和宋二:“……”
二小姐不像是这样随便发善心的烂好人,怎么对这个花船男子如此热心?难道真的是看上了这张脸还有这具身体?
“咳咳,既然姑娘今日没有听琴的雅兴,那便下船吧!”濮阳秋白朝划船人说道,“把姑娘送回岸上。”
花船靠岸。濮阳秋白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秦徽音上岸。
秦徽音看了看濮阳秋白,上了岸。
她刚上岸,回头时,那艘花船已经离开了。
“小姐,这人不识好歹,不要再管他了。小姐也别再见这人了,这人不是什么正经人,小心两位爷知道此事,反而给这人招惹麻烦。小姐也知道两位爷的行事作风,要是让他们盯上了这位公子,只怕他在这情湖花船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宋一提醒道。
“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秦徽音听进去了。
“只要小姐别再来这里了,我们当然不会告诉别人。可是,要是小姐再来这里,我们就瞒不住了。”宋二跟着埋怨。
“我们回吧!”
濮阳秋白站在船头,看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钻回船舱里。
掌船人扶住他,担忧地说道:“公子,你的伤……”
濮阳秋白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仰头吃下去,说道:“无碍,死不了。”
“公子,刚才那么重的血腥味,那位姑娘会不会发现什么,咱们就这样放她走了……”
“你要是敢动她,明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濮阳秋白淡淡地说道,“第一次见她时,她身边那人是兵马司指挥宋睿泽。第二次见她时,她身边的那人是御史中丞唐逸尘。这个小姑娘看似无害,却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姑娘。”
“兵马司指挥和御史中丞都不算什么大人物,就算得罪了他们,也没什么要紧吧?”
“兵马司指挥的确不是什么大官,但是他手里却有一支暗网,整个朝堂有八成的官员底细都在他的手里掌控着。御史中丞也的确不是那么可怕,但是他的背后有皇帝撑腰,要不然忠亲王的那个独子也不会被送到边境当炮灰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的背后有这么大的靠山。”
“她最大的靠山是她自己。近几年出现的那个军工厂知道吗?那里很神秘,现在兵部的兵器、盔甲以及军中的所有的用品都是军工厂出的,而她就是这个军工厂的创造者。还有她的美食产业,已经遍布各地,日进斗金。”
“既然她这么重要,公子为何不顺势而为,与她打好交道,说不定咱们也能打听到军工厂的那些图纸?”
濮阳秋白轻笑:“谁知道呢?或许是……”
“公子心软了?”
“你不觉得她长得很像一个人吗?”濮阳秋白淡道,“这么有福气的小姑娘,就该干干净净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