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凝重的氛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聚集在了康亲王的身上。
康亲王的身影在阳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牵动着在场众人的心弦。
众人皆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这关乎命运的最终裁决。
于文宏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他并未因为可能要被砍头而紧张,反而更多的是在想家中的老娘, 妻子,孩子.......
张朝珍则站在一旁,双手紧握,眉头深锁,眼中满是期盼与焦虑。
只见康亲王在房间内缓缓踱步,他的步伐沉重而缓慢,仿佛每一步都承载着千斤重担。他的目光时而落在于文宏身上,时而又扫过张朝珍的脸庞,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仿佛连时间都被拉长了。
终于,在漫长的踱步之后,康亲王停下了脚步。
略带诙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寂:“哎呀呀,于文宏啊于文宏,要说你这命嘛,好的时候还真不错,可偏偏就摊上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关键时刻桥塌了!要说你这命不好吧,嘿,居然能有个堂堂二品大员不辞辛劳、不远千里跑来为你求情。”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透露出几分无奈。
稍作停顿,康亲王接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本王便如实上报圣上,免去你所有的官职,放你回家安享晚年,倒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了结。”话音刚落,只听得“扑通”一声,张朝珍带领众人齐刷刷地跪伏在地,齐声高呼:“谢王爷大恩大德!”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康亲王见状,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连头也未曾回一下,便径直迈步走出了房间。
望着康亲王远去的背影,于文宏不禁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卑职无能啊,未能完成大人交代的重任,实在是愧对大人的厚爱与信任。如今更是连累大人亲自前来为卑职求情……”话未说完,已是泣不成声。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仿佛每一句话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张朝珍微笑着安慰道:“此事切莫再提,即便换做他人处于你这般境地,恐怕也是相同的结局。所以,莫要想得太多,放宽心便是。”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卢玉堂、路玉阳等众人得到了康亲王的赦免。他们如释重负地走出那阴暗潮湿的大牢,一刻也不敢停歇,匆匆忙忙地赶来探望于文宏。
刚一踏进屋子,众人先是恭恭敬敬地向坐在一旁的张朝珍行了个礼,然后便一窝蜂似的围在于文宏的床边。
其中一人率先开口,满脸关切地问道:“大人,您的身体可有好一些了?”
于文宏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状况已经有所好转,但声音听起来依旧有些虚弱:“好多了,只是这次让你们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啊。”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歉意,仿佛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张朝珍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床前对于文宏说道:“文宏兄啊,如今你已不再为官,可以说是无官一身轻啦!不如就随本官一起返回武昌府去吧,这次我们可有很多时间聊天了。”他的语气轻松而愉快,仿佛在邀请一位老朋友共度闲暇时光。
听闻此言,原本站在于文宏身旁的卢玉堂顿时愣住了,脸上满是惊愕之色,他不禁脱口而出:“啊?大人,难道您……您被罢免官职了吗?”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显然让卢玉堂感到十分震惊。
面对卢玉堂的疑问,于文宏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淡淡地回答道:“能够保住这条老命,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语气平静而坦然,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
正当卢玉堂想要继续追问时,却见于文宏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什么。
卢玉堂见状,只得将满腹的疑问咽回肚中,默默地站在一旁,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在为这场命运的转折画上一个句号。
于文宏答应了张朝珍的要求,决定先去武昌府休养,待到身体康复后再踏上回家的路。
临出发前,他将卢玉堂几人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你们愿意,从即日起就跟随张大人吧。他为人正直,待下属宽厚,你们跟着他,我也能放心。”
卢玉堂几人闻言,纷纷摇头,神情坚定。
其中一人说道:“大人,就算您不再是官了,我们也愿意追随您。我们的命是您救的,没有您就没有我们的今日。无论您去哪里,我们都绝不会离开。”
卢玉堂更是上前一步,语气坚决地说道:“大人,您不必多说什么。我卢玉堂誓死追随您!您当官,我就替您跑腿办事;您告老返乡,我就替您耕地种田。总之,您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张朝珍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对于文宏劝说道:“文宏兄,既然他们都愿意追随你,那就不要拒绝了。你虽然不再为官,但身边有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也是一件幸事。”
于文宏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我也不再为官了,带着他们,岂不是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张朝珍闻言,神秘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虽然不再为官,可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于文宏一愣,一时间没明白张朝珍话中的含义,疑惑地问道:“大人您......?”
张朝珍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命令所有人收拾好东西,随后亲自指挥人将于文宏抬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踏上了前往武昌府的道路。
一路上,卢玉堂几人骑马跟随在马车两侧,神情肃穆。
数日后,队伍行进至一处山间小道,突然前方出现一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女子身穿红衣,英姿飒爽,手中握着一根马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队伍。
前面开路的衙役见状,立刻上前盘问:“何人胆敢阻拦巡抚大人的队伍?”
此时,跟在马车一侧的卢玉堂认出了前方的女子,顿时惊喜地高声喊道:“玉红!”他随即挥动马鞭,策马迎了上去。
卢玉红见到卢玉堂,脸上露出一丝埋怨的神色,嗔怪道:“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卢玉堂苦笑着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歉意:“哈哈,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卢玉红指着前方开路的衙役手中高举的巡抚旗帜,疑惑地问道:“大人现在已经是巡抚了吗?怎么队伍如此气派?”
卢玉堂闻言,长叹一声,神情黯然:“哎,大人已经不再是官了。这次是张大人带我们前往武昌府。”
“啊?”卢玉红一声惊呼,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大人怎么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玉堂摇了摇头,语气沉重:“此事说来话长,等我慢慢告诉你吧。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大人,他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
“大人身体受伤了吗?”
“哎......”卢玉堂又是一声长叹。
队伍继续前行,卢玉红加入了队伍,与卢玉堂并肩骑马,跟随在马车旁。
夕阳西下,队伍在山间小道上拉长了影子,马蹄声和车轮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未完的故事。
于文宏躺在马车中,心中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