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宋墨的阴影宛如跗骨之蛆,让窦昭每次看见他都不禁背生凉意,警惕不已。
明明只是听闻,最后的生死关头宋墨还在保护她们姐妹,但窦昭就是忍不住害怕。
或许是因为一国之都能荒凉成前世那样,而感到害怕吧。
对一人竟能乱一国的害怕。
“姐姐竟然对他这么有信心?”窦晗不解,“可就算他日后回来复仇,敌人也不是我们啊。”
“若他真的要复仇,整个京城,谁能逃脱?”窦昭摸着她的脸,“就怕迁怒。”
“清阳,生死不过朝夕之间,我不愿因为一点隐患与错漏而波及到你和祖母,我不会去赌那个可能。”
“好吧。”窦晗贴向她的手,“既然姐姐这么说,我也会和姐姐一起,为避免那个可能而努力的。”
但就目前,宋墨瞧着身上的杀气是重了些,却还有脑子,应该也不会变成那样吧。
……
第二日,纪咏突然传信来说市舶司扣押了苗家在福亭的船,让她停了与苗家的交易。连窦世枢都传信来说了这事,让她不要管,舍了苗家。
但窦昭不愿。
苗家是因为她才会去福亭,舍了苗家她成什么人了?以后的生意恐怕都会不好做!
不过窦昭敏锐察觉到她们是被算计了,还牵扯了朝堂上的事,不然窦世枢不会来信,便打算亲自前往福亭谋划转圜。
为了瞒过窦晗,窦昭连夜出发,还让赵璋如替她打掩护。
结果一掀车帘,窦晗正坐在马车里对她笑:“姐姐。”
芙蕖在一边为她沏茶。
“胡闹!”窦昭斥责,“福亭的产业你没有涉及,这事我一个人去就行!”
“可是我都没跟姐姐分开过,姐姐要去那么远,我不放心。”窦晗拉着她的手撒娇。
“不行!”窦昭语气坚决,“福亭的事涉及多方,与定国公一案有关,你不能陷进去!”
窦晗才不管,将窦昭一把拉上去,就对外面道:“出发!”
素心和苗安素麻溜驾车,马车缓缓启动。
“清阳!”
“姐姐,我们姐妹向来形影不离,你让表姐撒谎你得了天花,我怎么可能不得呢?”
庄子里也有她的人,窦昭的安排都瞒不过她。
窦晗眨巴着眼睛看她,“而且我也留了丫鬟打掩护,没事的。”
她还给了药,保证没人能看出破绽!
苗安素听后也伸了脑袋进来,“昭姐姐,你就让五小姐一起吧,我觉得她在挺有安全感的。”
毕竟是她们之中武力最高的了。
窦晗赞赏地看了眼苗安素,对她好感上升了一点点。
“姐姐。”窦晗不停撒娇。
“好了好了。”窦昭实在拿窦晗没办法,又没人站她,只得同意。
“不过到时你得听我的。”
“保证听从指挥!”窦晗手一扬,作怪道。
窦昭笑了起来,心情也放松了些。
路上,两姐妹分析,这次很可能是窦世枢连累了她们。
或许是定国公的支持者,或许是搅浑水的人,亦或许是窦世枢的政敌。
不然怎么会刚巧这个时候出事。
“五伯果然晦气,连死了两任妻子都压不住的晦气,还要牵连到我们身上。”窦晗撇嘴,一脸不爽。
“如今他在京城万事不管,我们却要奔波劳碌。”
窦晗见窦昭沉默,便推了推她,“姐姐?”
窦昭猛然醒神,眨了下眼睛,“没事。”
“我只是觉得五伯这个人真复杂。之前我们都算彻底闹翻,他还传信来提醒我。”
“姐姐你就是想太多。”窦晗耸肩,不以为意。
“五伯可不是为了我们,他眼睛里只有更高的官位,这次是因为有人利用我们打击他,他肯定会提醒我们。”
是不是打击也说不定,毕竟朝堂变幻莫测,昨天的敌人今天的朋友,她们也就只能当个浮浮沉沉的棋子。
啧,真烦。
这就是人善被人欺的下场吗。
不过还是苗家不靠谱才留了把柄。
窦晗瞥了眼车帘。
外头的苗安素打了个喷嚏,缩了缩肩膀。
……
福亭。
因为商船禁止出海,原本靠商路繁华的地方变得十分萧条,十室九空。
更别说由于之前海市盛行,茶叶爆火,大多数人都改稻种茶,结果海市一禁,又没种稻谷,导致米价飙升,八斗茶都不定能换一斗米,很多人只能出来乞讨。
看着街边两旁都是面黄肌瘦,哀求一口吃的的难民,窦昭死死攥拳。
“清阳,你说,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为我的茶厂做事的人?他们信任我,却倾家荡产,说不定家里人都饿死了!”
“姐姐!”
窦晗上前掰开她的手,看着掌心出血的痕迹,心疼道:“这不是姐姐的错,姐姐的经商想法没有错,之前的爆火不就证明了吗?
“谁知道会突然禁海市还扣了商船。是那些为了私利而相互争斗还害了定国公之人的错。定国公坐镇福亭十年,本来一切都在变好。”
“何况姐姐之前就说了让苗家撤回来,是他们自己不听,还累得姐姐亲自跑来。”
“如今最要紧的是查明情况,看看该如何解决这事才行。”
窦昭深呼吸,慢慢平复下来,吩咐素心等人去分发粮食。
窦晗也让芙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