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玄也是个果断的!
他瞧见了妙纱被擒,便晓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逃出生天,哪怕付出来这张自己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压箱底的重宝真符!
当黑暗的浆液将半片法界都晕染而开,原本坚固无比的法界之中,悄无声息的生出来了一道裂缝!
晶翁小小的身形自上头落了下来,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竟然浮现出了少见的怒意。
他双手合十,衣袍猎猎,其中似乎有一道远超之前还要强悍的永恒不动琉璃光辉在隐隐晃动。
丝丝缕缕的光辉之中,浮现出道道玄妙符箓,乃是神晶载界罩当初被祭炼而成,融入其中的三十六枚先天篆文,代表着其根底之深厚。
忽地。
晶翁的动作忽地停止。
因为苏星阑微微抬起自己的左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区区叛徒而已,他逃不掉的!”
晶翁有些不明所以,但当他看到了苏星阑那只举起的右手之上,渐渐浮现出来绚丽磁光、姣姣月光与雷光霹雳,便知道这鼎玄是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苏星阑含着笑容看着即将消失在黑暗之中,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还留在外面的鼎玄,轻声的笑了起来。
“来日方长?”
“我虽没有与镜光师兄见过几面,但顾念你是他的亲传弟子,本想要将你擒拿,带回去宗门洞天之内关押!”
“但你如此执迷不悟,若是镜光师兄知道的话,也定然能够明白我今日之做法。”
鼎玄的心头猛的生出了不妙之感。
苏星阑虽然语气很轻,但却给他心头带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凉之感!
这种感觉!
远超先前!
他不曾言语,只是最后一只眼睛,以更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随着那道漆黑的裂缝,也在这个时候,彻底要隐没其中。
也就在这个时候,苏星阑举起的那只左手,朝着虚空微微握了下去!
轰隆!
一声惊雷声炸响,一道明晃晃的紫绛雷光与一道青霄雷光从天而落,落在了其中,余波四溢游走,好似万千条紫青二色的雷蛇肆虐!
苏星阑那宽大的下衣裳之下,一道纯白似乎云朵似的异兽钻了出来。
初看像是一只凡间的羊儿,但下一瞬间!
羊儿朝着上方,纵身一跃,圆滚滚的身形陡然拉长,似吸气一般的涨大,眨眼之间,便成为了一头小山半大头角峥嵘似龙角、眸中泛着电光,叫声如吼雷般的恐怖异兽!
“虽比不得真正的雨工,但也颇有巧思。”
青藏瞧见那在墨云雷光中晃动的雷兽,如此点评道。
苏星阑微微一笑,大喊一声:“雷!来!”
墨云雷光之中的那只伪雨工,得到了命令,朝着天空发出一声吼声,远比之前还要凶狠的磅礴雷光,目之所及,遍地都是。
滋啦滋啦滋啦!
苏星阑那虚虚握紧的手中,出现了一道完全由紫青二色凝结而成的巨大的雷霆巨弓!
身后的四条尾巴之中,第三雷尾随风暴涨,前不久才在其中安家的那枚先天雷篆,大放毫光,一道雷法精妙落在雷霆巨弓之上!
“剑丸!”
元磁星光神雷剑丸落在弓弦之上,化作一柄赤紫二色螺旋交织飞剑!
绚丽磁光,在其中压缩压缩压缩压缩,最终轰然引爆!
鼎玄是没有瞧见这等恐怖的场景的!
那枚「大夜弥天真符」已经打开了一道虚空间隙,让他得以逃进了虚空之海,正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后路撤退!
也就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发现了周身的光亮似乎增加了几分。
他似有所感,朝着身后回眸看了一眼!
光!
无尽的雷光!
似乎一头被困数万年之久的太古凶兽终于挣脱牢笼,发出了阔别已久的那种自由狂暴的吼声。
昏暗的虚空之海被这道无穷雷光分割而开,无数密密麻麻漆黑的裂缝浮现,而从这些裂缝之中,迷离的幻彩之中,夹杂着许许多多听不清道不明的悉悉索索之语。
虚空之海是世界的胎膜,那如果这胎膜都被撕裂了,那露出来的景色自然便是世界之外的混沌。
但鼎玄已经顾不上去看难得一见的景色了!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
一身的隐藏手段!
一身的不俗本领!
还有那聪慧的脑袋也还未来得及使用!
他只觉得,自己被这道光芒包裹住了。
待缓缓反应回来之际,已经发现为时已晚。
天地大白之后。
一道裂隙被从现世那头打开,苏星阑、流珠、庄成等人,落在了鼎玄的身前。
庄成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流珠则是带着少许心痛!
只有苏星阑,双眸再次微微眯起来,立在虚空,左手已经缓缓放下,只是上面时不时还雀跃的雷光被爆裂的炸鸣之声,说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鼎玄呆呆的低头——他的身躯自胸口以下,已经全部消失不见。
是的!
苏星阑的这一击,不单单将虚空之海的防御都给打裂了,更是将鼎玄那千锤百炼的道体,直接汽化蒸发。
鼎玄缓缓抬起头。
弥留之际,他呆呆的看着苏星阑,瞳孔之中,倒映出来了苏星阑那从始至终的从容,倒映出来师妹流珠脸上有些悲痛的神情。
他并未发出任何一句遗言,就这般缓缓消散。
只剩下一道性灵之光,遁入了冥冥中的轮回之地。
场中的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流珠抬袖,遮蔽自己的悲伤。
庄成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夸了一句“果然厉害!”
青藏的声音则是在苏星阑的心头缓缓响起。
“小狐狸!”
“看来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你又得到了不小的机缘。”
苏星阑只是笑了笑,并未答话。
他抬手朝着鼎玄死亡之地一抓,特意保留下来的十地金光珠和那张残破的「大夜弥天符」便落在了手中,旋即将其都放入了乾坤宝囊之内。
做完这一切,苏星阑才朝着流珠和庄成说道。
“事情了结了,都走了。”
说罢。
又看向了被悬挂在一旁,面露几分惊恐之状的妙纱,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道友落在我的手里,倒是要问问七情宫到底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