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错了，奴婢接受娘娘处罚，只是求娘娘宽限奴婢几日，等夫人出殡后，奴婢随娘娘处置。”素心匍匐下身子。
在跟随顾瑾茜所有的下人里，除去紫苏，她是时间最久，也最是了解顾瑾茜的人，因此在接受楚世子安排她保密时，就准备了一旦被顾瑾茜知晓后接受处置的后果。
她并不后悔。
素心为她好，顾瑾茜怎么可能不清楚，她也更清楚自己的脾性，素心这是冒着触怒她的后果，也要这样做。
这样的情意也只有真正关切她的人，才会做出来。
她又怎么可能真正处置素心。
但这口子不能开，一旦开启了，日后遇到事情，她们就会以自己认为对的方式去做事。
可有时候，她们自认的思维未必是对自己好的、正确的。
这样，就会延误最佳时间。
最可怕的是，长此下去，自己这个主子，就会慢慢被架空，成了聋子瞎子，而她们还不自知，还以为是为了主子好。
有些人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改变了心性，就如周妈妈，一旦背叛，就是致命的结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不是一个没有良心的主子，所以，这样的事情，在你这里开始，也在你这里结束，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是再犯，就只能请你离开了。”
“奴婢记下了，奴婢发誓，仅此一次。”素心磕头承诺。
“起身吧。”
“谢娘娘宽宥。”
“喵呜……”加菲带着他的女朋友进来，看着顾瑾茜，猫眼里散发着幽怨。
顾瑾茜的心瞬间软地一塌糊涂，朝加菲伸手，“加菲，过来。”
加菲就晃挪过来，顾瑾茜一把把加菲捞起来，抱在怀抱里，不由地眼泪又流了下来，撸着加菲哽咽道，“加菲，你知道吗？我娘没了，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娘，才享受了半年的母爱，就没有了，就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享受不到娘的疼爱了。我该怎么办？”
“喵喵喵…….”
加菲似乎听懂了顾瑾茜的话，声音里带着凄婉。
顾瑾茜的泪水流地更多了。
“你还有朕，朕永远不会离开你。”
顾瑾茜抬眸看向窗户，元佑帝弯腰钻进来，几步过来，连人带猫一起拥在怀里。
素心连忙跪下行了大礼，也不等元佑帝开口，就又爬起来，退了出去，关上门，然后跪坐在地上。
紫苏进来看见素心这样，忙道，“素心姐怎么啦？你怎么出来了？姑娘她一个人在里面？这个时候，不能让姑娘一个人待着。”话落下，紫苏就要过去。
素心一把拽住，低声道，“皇上来了。”
紫苏一怔，皇上？
素心又道，“紫苏，不能再叫姑娘，皇上册封圣旨已下，姑娘就是名正言顺的娘娘了，你若是再叫姑娘，不合规矩，对娘娘，对你都不好。”
紫苏一怔，随后脸色一变，忙道，“谢谢素心姐的提醒，我记下了。”随后也跪坐在素心面前，低声道，“素心姐，那你这是怎么啦？”
素心哽咽道，“是我做错事了，娘娘原谅了我，没有处置我。”
紫苏一向是个不多言不多嘴的人，你不说，她永远不会主动去打探询问，因此见素心这般简单说话，便道，“娘娘一向是个慈善的，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了娘娘，她给了咱们改错的机会，咱们记下来，改了便是，素心姐不必难过内疚。”
素心抬眸看向紫苏，这丫头的心性她也是知晓的，“谢谢你。”
紫苏微微一笑，“咱们都是伺候娘娘的人，心里只有娘娘，娘娘好了，咱们才能好，咱们做好了，娘娘才能更好。”
素心心里一震，这些话真不像是一个丫鬟说出来的。
的确，紫苏也不是真的丫鬟，在跟娘娘之前，她是和她那个出自大家闺秀的亲生母亲生活在一起的。
可见幼时的培养是多么重要，加上跟了娘娘这些年，娘娘从未把她当做丫鬟对待。
到了这关键时刻，骨子里养就的素养和修养，便就会自然而然地挥发出来，就如此刻。
“娘娘不是说让你歇着？你怎么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禀告？”
紫苏便在素心耳畔低语了几句，素心瞳孔一缩，压低声音，“果真？”
紫苏点点头。
素心倏地起身，拽着紫苏句出去了。
屋子里，元佑帝松开顾瑾茜，加菲朝元佑帝瞄了一眼，就从顾瑾茜怀里跳下地，朝着窝在玫瑰椅上的女朋友喵呜了一声。
然后，两只猫便就一前一后，出了屋子。
元佑帝握着顾瑾茜的手，一起坐在贵妃榻上，抬起衣袖，抹去顾瑾茜脸上的泪水，“茜儿，对不起，朕没能救下舅母。”
顾瑾茜摇摇头，“这不是皇上的错，这是我和娘的命数，是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从她做了穿女那一刻，她便就相信了这些命理说辞。
随后又道，“设局的人，达到了目的，我因为守孝无法进宫，可我觉得，这是设局之人的第一步，设局之人还在等机会，皇上淡忘我时，就是我彻底离开人世之时。”
元佑帝眼眸幽冷，“朕岂会让这些人得逞，若是令她们得逞，那朕这个皇帝不做也罢。”
梦里，所有这些都没有发生，朕虽不知道，是什么该变了这些，但是，既然已经已经改变，那朕就让结局改变的更彻底一些。
所以，明知道婉华郡主藏着什么居心，朕依旧还是让她进了宫，不过是为了把她困守在宫里而已。
还有安远侯的孙女宋乐媗，进宫就是为了给睿王刺探朕的消息。
大理寺右寺丞万忠勋、临安知府江俊廷、江浙总督蔡文昌、太原府府丞戴绍成、淳安知县纪堃，这五人都是睿王的人。
朕这一次都把他们网了进来。
门外郑平禀告道，“皇上，灵堂那边准备好了，请皇上移驾。”
顾瑾茜一怔，“皇上要去祭拜我娘？”
元佑帝点头，“本想着明日过来祭拜，可太傅说，朕已经下了追封圣旨，若是再御驾亲临，太过盛宠，对舅母，对你都不好，因此，朕就只好晚上来了。”
顾瑾茜热泪盈眶地紧紧抱住元佑帝，“谢谢皇上，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