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早就习惯了他人的注视,表现的极为平静,倒不像宾客,更像是这林家的主人。
“此女气质不凡,绝不是普通人,看来吴家出走,当真和他们有联系。”
有深沉的已经看出来她不是能招惹的人物,敬上三分。
新月道:“这些商人真是精明,不需人说,看上一眼就知道好坏。”
亦震回应:“再精明哪有宫里人精明,和宫人相比,不过就是一群普通人罢了。”
新月与亦震在宫里许久,见识了各种各样的阴谋算计,新月道:“你说的是。”
穿越热闹的人群,前面忽然传出骚动,像是出了什么乱子。
“似乎有人落水了。”
先是一个小女孩被拖上了岸,众人都在关心那女孩的时候,却没人注意到池子里的男人正在缓缓下沉。
明珠蹙眉,那不是景明吗?
“亦震。”
“是。”
亦震上前,一把扣住景明快要沉下去的手臂,三两下把他拉了上来。
“咳咳——”
众人这才注意到景明,惊骇道:“这位公子竟不会水的!不会水怎么还敢跳下去救人啊?”
景明脸色苍白,显然是吓到了,他出生在草原,是游牧民族,哪里会水。
救了人却得到他人质疑,景明微微笑道:“没事,上来便好了。”
“公子瞧着眼生,不像是江南本地人,也是才过来不久吧?”
“正是……咳咳咳……”明珠将追问的人打断,道:“看不出他已不能说话了吗?你们林家的下人呢,怎么办事的?宾客落水仍无动于衷?”
景明诧异,“明珠……”
“好了,你先换身行头要紧。”
明珠也不知道为什么景明也在,不过,既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受到邀请也不是什么出奇的事。
“卫诚呢,他怎么不在?”
去的路上,景明解释,“他被我指使去做别的事了,原本过来,就是玩玩,没成想还有这一遭。”
他水涝涝的,颇为狼狈,明珠颇为无奈,“那你怎么命都不要就往下跳。”
“我看到那孩子有难,便管不了自己了……”景明说到这,苦笑了下,“你不会因为这个觉得我很蠢吧?虽然我家人他们常常这样说我。”
明珠错愕,连忙解释,“不会。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
如果是她,她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不会水,便会想着一定有会水的人出手,不需要她的。
“那就好。”
到了地方,林家下人已经把衣裳备好了。
水依云亲自过来,“不曾想景明公子和陆夫人还是朋友,实在不好意思,宅内发生了这种事,快把新衣裳换上吧。”
“多谢夫人。”
景明朝她客气点头,又看了眼明珠,这才进去。
……
这一出小插曲,并不影响什么。
景明换了身行头,是白色的云锦服,很衬他温文尔雅的气质,头发还是湿的,他一边擦一边出来,有种恣意的随性,横眉飞鬓,丹凤长眼,轮廓温柔,一出现就吸引了颇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女子。
新月惊讶:“这景明公子如此随意,头发没干就出来。”
明珠也发现,景明很多习性和本土的矅国人不同,矅国规矩多,尤其大家大户的子女,享受荣华富贵的同时,更是比普通人多学许多规矩。
可景明不是,很多细节的地方,他像是毫不知情一样。
与其说他像富家子弟,更像个书生突然得了一笔财富,除却文书气质,便只剩下钱了。
景明像是没看到他们的目光一样,一眼看到明珠,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怎么了,这身行装不好?”
明珠见惯了美人,美男子,李鹤便是,因此波澜不惊,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凭心公正道:“很不错,他们是赏悦于你。”
景明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勾唇一笑,不笑还好,一笑更是芳华生动,平静的湖水跌宕万千。
“他们真是眼光差,如此这般的美人不瞧,瞧我一个大男人。”
其实在景明出来之前明珠已经被盯很久了,只是她不在意,不当回事,表现的太平静,景明没有察觉。
“对了,那飞鹤图……”景明想说些旁人不便听得话,凑过去些许,低声问:“那飞鹤图,当真是徐真人的真迹?”
明珠道:“嗯。”
“听说很昂贵,到底有多贵?”
“你不知道?”
景明一笑,解释道:“我们家不兴这些,都是舞刀弄枪的。”
“大概,万两黄金吧。”
景明倒吸口凉气,手指掐算,神叨叨的样子,明珠好气,问他:“你在这算什么呢?”
“我在算,这些钱能买多少匹马,那可真是成千上万了。”
两人平白无奇的对话,落在他人眼里却是亲密。
本就有对明珠不满的商户女眷,见到明珠不仅现尽了风头,还和这场上最英俊的男人谈笑风生,极为嫉愤。
于是到了林浩邈出来主持大局,说到今年的盈利比往年差一些时,便有人道:“此话不然,江南可不是只有我们这些人了,光是独大一家,就能将我们江南较之去年的漏洞补上。”
说话的正是江南一渔业大户的女儿,她生的漂亮,家里又有钱,在江南也是极为惹眼的人物,都认识几分。
她还有个很特别的名字,叫孟沉鱼。
从名字便能猜到她是个傲气的脾性,遇到事情不吐不快,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矛头正是对准了刚搬来的陆家主母——明珠了。
林浩邈道:“赏花宴的目的便是为了找出今年不足,往年改进,如此往复,我们江南商会才会永远比矅国其他地域的人高一头。并非一人两人的能力可代表的。”
孟沉鱼说:“林伯伯的意思我明白,既然您说我们是个大家庭,可这大家庭如今受了屈辱,您作为主事人,管不管得。”
孟父听到这话,察觉不好,想要阻拦,却来不及了。
自家女儿一向是个不听劝的性子。
矛头又指向了林浩邈,霎时,四周静寂,没了声响,大家都等着林浩邈如何回答,他既然是商会头目,说的话,也代表了商会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