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没有酒的酒馆
空无一人的工厂内,空气潮湿而冰冷。
红弩箭沿着工厂晃了两圈,在收发室里看见了一个硕大的木箱,上面盖满了邮戳。
狭长的木箱被钉子紧紧地钉着。她眯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了木箱上的字迹——
红色38,莉莉娅。
红弩箭大喜过望。
“哈,老伙计!”
她蹲下身,细细地检视着木箱。在伸手敲了敲木箱之后,飞行员拧起了眉毛。
“只有一层木板——这就是他们的保护措施?行吧,时间紧急,这笔账以后再和他们算……”
她伸出双手,托住了木箱的两端。
木箱岿然不动。
红弩箭有些无语地直起身来。
“……他们至少准备了一个需要特定口令才能解除的重力术式——”
“您也是在准备撤离吗?”
细微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飞行员转过身,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来得好,你是这儿管事的人?”
挎着篮子的女孩打量了她一番之后,甜甜地笑了。
她的蓝色眼睛看着红弩箭,开口说道:“中尉,我当然不是管事的人,也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只是经过这儿而已,您可以叫我凯拉。”
凯拉顿了一下,看着红弩箭眼中的谨慎,解释道:“我在外面听到了一些响动,还以为是那些不听管教的孩子又来这儿偷军火了……这些东西的价格可不便宜,总有小偷会打上它们的主意。”
“偷军火的孩子?有意思,这儿看守的人呢?”
“这位中尉,没有人告诉您吗?”
女孩略感惊讶地说道。
“早在一个月以前,这儿的军队就已经开始撤离了,他们没有留下多少士兵——连我都知道这些。”
“撤离?”
眼前的状况与基金会告知的信息别无二致,飞行员察觉到了一丝危机的预兆。
红弩箭沉声道:“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那些留下的士兵?”
凯拉想了想,对红弩箭说道:“嗯……您是从镇子外面来的吧?在路上的时候,您是否有看到路边的酒吧?在闲暇的时候,那些芝诺的士兵最喜欢去那儿喝酒……您尽可以去看看,说不准他正在那儿呢?”
“他长什么样子?”红弩箭继续问。
“噢,就像所有芝诺士兵那样,您保准一眼就能认出他。”
她忽然停止了说话,上下打量着飞行员。
“但是我得告诉您……酒吧里的人并不欢迎外乡人——您听说过‘启明会’吗?这是一个非常活跃的密教组织……前不久他们一直在镇子上宣教,而今天正是他们做祷告的日子。”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与您有关系——因为他们做祷告的地方,正是镇子上的酒吧。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您如果要去那儿,一定要多加小心。”
红弩箭摇了摇头。
她不认为这些普通的密教徒有能耐留下她。
不过,面对着少女的好意,她还是点头致谢。
“哈……谢了。”
飞行员转身离去,而白衣的少女依然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她的朱唇轻启:“……愿“受苦者”保佑您。我们将奉行“受苦者”的意志,让那过去的荣光行于当下……”
她低声地祷告着。于她合拢的双手之上,戒指漆黑的刻面正在闪闪发亮。
…………
“我们将奉行‘受苦者’的意志,让那过去的荣光行于当下。”
“我们将进献心灵中的一切,以信仰换取崇高的福祉。”
肃穆的氛围笼罩着那座小小的酒吧,灯光昏黄地亮着。聚集的人们或披黑袍,或着常服。他们彼此依靠,如兄弟之于兄弟,姊妹之于姊妹。
酒吧老板待在柜台后面,高举着手中的玻璃酒杯,对着在座的所有人遥相致意。
“愿‘受苦者’保佑诸位。祂的恩典必将使我们福杯满溢。”
“敬颂‘受苦者’。”
众人:“敬颂‘受苦者’!”
酒吧的大门被猛然推开了,骤然刮入的风吹熄了桌上的蜡烛。
年轻的飞行员望着眼前的一切。
“一个外乡人?”
酒馆内部的视线集中在红弩箭身上。
这些视线如刀子一般。死死刻在红弩箭的身体上,丝毫不掩饰其中蕴含的恶意。
“……真热闹。”
她看着眼前的几十号人,和他们鼓鼓囊囊的腰间、与墙壁上挂着的各类枪械,心中暗道不妙。
不过,她还是面无表情地径自走向吧台。
酒墙上各色的玻璃酒瓶正闪烁着光泽。
“纳帕河谷葡萄酒、加州红酒、肯塔基的威士忌……哈,好货不少。”
她敲了敲吧台台面,对着酒吧老板说道:“来一杯伏特加纯饮,我要你这儿最好的牌子。”
“现在不是开业的时间,斯拉夫人。”
酒店老板的语气中带着敌意。
咔哒。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有一把枪,正在数英寸之远的地方上了膛。
红弩箭面色不变。
“嘿,我只是想买酒——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方式吗?”
“我说了,没有。”
“那来一杯威士忌吧,我不挑。”
“——没有。”
“这也没有?”
她望向了酒墙上琳琅满目的威士忌。
“那我知道芝诺为什么要撤离了——那帮家伙嗜酒如命,他们可没有办法在这儿待下去。”
酒吧老板冷哼一声:“芝诺的中尉为什么要来这儿喝酒?你们的工厂仓库里没有酒精燃料了吗?”
客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在嘲笑声组成的浪潮中,红弩箭岿然不动。
她的心境还没有脆弱到因为一些陌生人的恶言相向而心生退意。
“哈,我可不知道当地有喝酒精燃料的习俗。”
“——说真的,我很好奇,那个‘受苦者’到底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固执的德克萨斯人改变信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敏锐地转身,一颗子弹擦过了她的发丝。
“这就忍不住了?”
她双拳紧握,朝着一旁一名客人的鼻子打去。
就在鼻梁骨骨折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声巨大的枪响从酒店外传来。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