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们是同志（补更2\/6）
红弩箭和何塞一起走出了酒吧，踏上了前往远郊的道路。
在路上，她看着何塞手中近乎有一人高的狙击枪，好奇地问：“我没有见过这一个装备，是人联自行研发的吗？”
“是的，这是实验室制作的Vulcan-30 战术多用途狙击枪。”
何塞有些吃力地将其从肩上放了下来，抱着它，展示在红弩箭眼前。
“它是栓动式反器材狙击步枪，全长1.65米，重18.5kg，使用了诸如多弹药兼容系统、智能缓冲与制退系统、穿透增强技术等多项新兴技术。”
“我算是第一个将其运用在实战上的人了，我现在也在摸索着它的具体用法。”
“酷……”
红弩箭看着眼前这一个狰狞的狙击枪，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看着看着，她突然将视线转移到了何塞身上。
“话说，我以前没有在人联里见过你。能够使用这种实验性武器的人，即使在人联内部应该也不会是无名之辈。”
“呵……”
何塞笑了。
“红弩箭，我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只不过，在之前的人联特工考核当中，我取得了第二名。”
“没人会记得第二名的，红弩箭。哪怕我只和第一名的那位相差了零点几分。而且，第一名的光辉太过耀眼，几乎遮蔽了我们所有剩下的特工。”
“这……”
红弩箭有些哑然。
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何塞的肩膀。
“我没有沮丧，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何塞摇了摇头。
“而且，我也没有对第一名的嫉妒。如果他现在还活着，仅凭他此前取得的成就，他也一定会是我们的传奇之一，将会是和陆远队长一个层次的人物。”
“这是他应得的。他不仅是人联之中灵能相性最好的人类之一，而且各项专业技能也都是顶尖级别的。他很有亲和力，让我们这些隐性的竞争对手完全无法对他产生任何的敌意。同时，他的定位也与我完全不同。”
“无论是对外交流、刺杀渗透、贴身保护……他都很均衡地涉猎其中。但是我不一样。”
他示意了一下手中的狙击枪。
“我唯一的成就，就是刺杀。”
“狙杀、肉身搏斗、潜入暗杀……这些是我的专业技能。”
“当初考核保护目标的时候，我直接将主动出击，将所有敌人都提前杀死，提前结束了考核。”
【“把敌人全部杀掉，保护目标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这是我当时说的话。”
“因为我在刺杀方面的造诣太过深入，才拉高了我其他科目的分数，让我的总分达到了第二。”
“我是一个杀手，红弩箭，一直都是。无论是从加入人联之前，还是加入人联之后。而杀手，是不需要被人得知的。”
“一个杀手？”
红弩箭提起了兴趣。
“那么你为什么加入人联？而且，我听说加入人联不是要政审的吗？”
何塞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着红弩箭，反问道：“那么，你为什么加入芝诺？”
“……因为国家需要。”
“那个‘牢不可破的联盟’，对吧？”
何塞不在乎红弩箭说的是不是实话。
他只是笑了笑，望着南方。
那是拉丁美洲的方向，是他的故乡。
“我是为了自己的家乡。”
“重塑之手对于美洲的渗透，尤其是拉丁美洲的渗透，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深。他们有许多的据点在那些贫穷的地方扎根、吸血。”
“当然，对于拉丁美洲来说，最紧要的问题不是重塑，而是它。”
何塞指了指脚下的土地。
“经济、政治、文化……阿美莉卡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拉丁美洲的方方面面。我们国家的自然资源被掠夺，人民被奴役，财富被攫取。”
“过度的贫富差距，看不到头的、没有出路的劳作，被堵死的上升空间，愈来愈高的物价……”
“人民已经无法忍受了。”
“我是一名杀手，同时还是一个拉丁美洲组织的战士。我们曾经发誓，要为了拉丁美洲的解放事业而奋斗终生。”
“而无论是重塑之手还是阿美莉卡，人联，都可以帮我解决。”
“在伟大事业与人民群众面前，接受思想钢印所失去的自由不值一提。”
他停下了脚步，看着红弩箭。
“某种意义上来说，红弩箭，我们是同志。”
“同志……”
这一个词语让红弩箭微微失神。
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她了。
回过神来，何塞已经在乡间小道上走了很远。
她看着他扛着狙击枪的、能够安心将后背交给自己的背影，那一声“同志”仍然在自己脑中回响。
她微微摇头，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跟上了他的步伐。
…………
辽阔的远郊，有人在野地里弹起了吉他，哼起了二部曲式的调子。
年轻的芝诺士兵醉眼迷蒙地躺在镇外的原野上，他对着闪烁的星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酒壶。
“哦，这样美丽且悠闲的夜晚，最适合在微醺之后，坐在原野之上吹风……如果能就此睡到明天……多么好的酒，多么美妙的夜晚！噢，如果每天都能这样……”
一片人形的阴影笼罩在他的脸上——士兵虚焦的眼睛并不能分辨出那是谁。
“嘿，你挡住我看星星了。”
他挥了挥手，试图驱赶这一个不知名的人儿。
“哈……看星星？”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士兵眨了眨眼睛。
“……唔，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声音很像红弩箭中尉？就是那个驾驶着红色38的飞行女巫……你应该认得她吧？没有人能做出比她更好的飞行了。”
何塞看着这一名醉醺醺的芝诺士兵，轻轻地摇了摇头。
最近芝诺的军纪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他直接将这名士兵揪了起来，“啪啪”地给了他两巴掌。
脸部遭受击打的士兵顿时清醒了过来。
他感受着因为酒精和疼痛变得有些麻木的脸颊，看着面前站着的、黑着脸的红弩箭，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红、红弩箭中尉！”
“你就是那个看守军备工厂的人？”
红弩箭满是不爽地问道。
“是的！红弩箭中尉！”
“……”
很少有人会如此兴奋地承认自己的渎职，某种程度上，他的确拥有出类拔萃的勇气。
“那么，现在到你干活的时候了——我的红色38被寄到了这儿的军备工厂，我需要你帮我解开包裹上附着的重力术式。”
“是，中尉。请随我来工厂。”
…………
他们再次来到了那个工厂，巨大的木箱横亘于三人的面前。
“打开它。”
“噢——这个包裹。”
那名芝诺士兵看着它，嘴里不断蹦出一个又一个单词。
“我拿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什么玩笑，或者是同名的军士——谁也想不到，您居然会到德克萨斯来！”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飞行员的耐心正在飞速下滑。
“士兵，我没空和你废话。打开它，现在。”
“嗯，中尉，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嗝。我没有解开这个术式的权限。”
红弩箭深呼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找能解决的人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三次。”
“实话告诉您，除了我以外，您找不到别的人了。现在驻守在军备工厂的人，只剩下我了——为了让我干这活，他们还特地给我升了军衔——现在，我是个一等列兵了！”
他骄傲地拍了拍胸口。
“其他人要么接到了调令，回到了总部，要么就离开了这里……我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他们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相信以后一定还有更好的未来在等着我……”
在士兵连篇累牍的废话之下，飞行员和杀手的耐心正式宣布告罄。
何塞将手枪对准了士兵，狞笑着说道：“解开它。你们上司在这个情况下会理解你的。”
“——？！”
士兵将目光投向了红弩箭。
“听他的话。”
“好的，好的……”
他蹲下了身，在木箱的周围进行了相应的动作——辉光流溢，木箱被打开了。
“这亮得像个闪光弹。”
红弩箭眯起了眼睛。
光芒散去，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红色38，金属冰凉的触感一如既往。
“——谢了，一等列兵。”
红弩箭朝着士兵微微点头：“在走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再向你确认。”
“请说，中尉！”
“这儿的人为什么全部撤离了？”
“唔……”
他眯起了眼睛，开始回忆。
“听说是‘上面’的指示。”
“上面？”
“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据说是那个核弹视频被泄露，人联因此对芝诺施压，伊戈尔上将发了大火——有人说和这件事有关。”
“但这也只是传言。大部队还是撤离了，人少了以后，这儿逐渐变得奇怪……”
“怎样的奇怪？”
士兵想了想，回答道：“最开始只是几个外乡人前来传教，说是一个名叫‘启明会’的新兴密教……后来，农民们不再去耕种田地，牧民也不再放牧牛羊。他们每日参加各种集会，期盼‘受苦者’能够给予永恒的安乐。”
“我不知道‘受苦者’是谁，但想来应该不是一个好人。”
“……”
红弩箭沉默了一会后，继续问道：“那些人驻扎在哪里？镇子的中心吗？”
“嗯……并不是在镇子里，离这儿有些距离，好像是……”
士兵费力地回想着。
“……是一个叫做蓝手帕旅馆的地方。”
红弩箭的眉头一挑。
“该死的！维尔汀有危险——我得回去找她！”
流线型的金属机身泛着微微的凉意，一切都一如往昔。
“好伙计，得出发了。”
她向何塞招了招手，随后说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骑上了红色38。
银白色的光芒划出一道弧线，如同一枚贴地飞行的流星。
飞行员驾驶它离开了工厂，随后消失在了漆黑的天幕中。
“中尉，请小心——”
年轻的士兵在她的身后遥遥呼喊，那声音很快被夜色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