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修女进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
除了黑袍教会内某些高层。
诸如周元仰这种层次的玩家才知道。
周元仰望着屏幕中带着牧规在房间里四处查看的修女,半张完好脸上的银色眼珠缓缓转了转。
他伸手召来下属玩家,淡淡道:“是会长让修女进的游戏?”
下属玩家单膝跪地,“是,会长说让修女大人进游戏招揽那位最近风头很大的新玩家。”
严格意义上来说,虞时玖确实是新玩家,只不过这个新玩家的能力比一些老玩家都要强上不少而已。
周元仰摩挲着指间的大蜈蚣身体,引的对方颤栗不已低头咬上自己的皮肉也不松手。
“……会长,”周元仰感受着指腹上的啃咬疼痛,慢声说:
“还说其他什么话了吗?”
“这……”
下属玩家明显有些为难,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
房间内恢复安静,只有大蜈蚣缓慢爬行啃咬皮肉的窸窣声。
下属玩家没得到回应额头满是冷汗,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双膝跪地时,上方传来周元仰地叹息声。
“算了。”
周元仰闭上眼,“出去吧,把门关紧。”
“是!”
下属玩家心中一松,赶紧忙不迭起身,快速退出房间。
周元仰一个人靠在沙发上,他望着屏幕中的修女和牧规,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冷笑。
“果然,”周元仰抬起手,轻轻在大蜈蚣头部的触角上吻了吻,含糊不清说:
“会长还是不太信任我啊。”
回应他的是大蜈蚣猛地抬起触足,狠辣咬向嘴唇的动作。
腥甜的血腥气从唇间弥漫开时,周元仰喉咙里发出满足地笑声。
“太好了。”
周元仰亲昵地抬手,红头大蜈蚣长长的身体被他举高,只剩下头部的口器还咬在他的唇间。
“你开始变得活跃了。”
周元仰说:“这是不是代表,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呢?”
红头大蜈蚣头顶的触角快速动了动,缓缓伸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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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穿着病号服的男孩趴在阳台前隔着防盗窗和下方路过的少年招手。
“你要去干嘛?”
窗户下方,刚走到垃圾桶边准备扔垃圾的青年抬头,背着光的脸被照的朦朦胧胧的,有些看不太清五官。
“扔垃圾。”
少年抬了抬手里的黑色垃圾袋,言简意赅。
“……扔垃圾啊。”
男孩无聊地嘟了嘟嘴,“肥肥呢?你不是说会好好养它的吗?今天怎么没看见它?”
“……它在住院。”
看不见脸的青年略微沉默片刻,道:“来宝的腿有点问题。”
“什么?!”
男孩瞬间站直身体,不敢置信地用力拍打面前的防盗窗,大声道:
“肥肥怎么会生病?!它明明那么健康,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想养它,然后把它扔出去被车压到腿了?!”
青年:“……”
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隔着楼层和窗台边情绪激动的男孩认真解释。
“是在流浪时受的旧伤,一开始我没注意到,后面送去医院检查发现后就治疗了。”
“还有,”看不清五官的青年似乎皱了皱眉,“别靠窗户太近,这样很危险。”
男孩敲打防盗窗的手一 顿,随即缓慢地往后退了一步,情绪在短促间竟然平静下来。
“是吗……”
男孩轻轻抿了抿唇,“那我替肥肥谢谢你。”
“谢谢我?”
青年笑了一声,“你想怎么谢我?”
“……”
这句话真把男孩难到了,他犹犹豫豫了半天,最后咬牙对着楼下的青年喊了一声。
“我,我有一个很小,很小的蛋糕,它很甜的,是一个实习生姐姐偷偷给我的,我可以把它送给你。”
说完后,还没等青年回话,男孩就快速跳下窗台,朝着自己藏小蛋糕的地方趴了下来。
其实他没什么地方可以藏蛋糕。
准确来说,常年居住(囚禁)在疗养院内的男孩根本没有自己能放东西的私密空间,他用来藏蛋糕的地方只是床脚和柜子间那道小小的缝隙。
缝隙比较小,哪怕是医生护士进来给他打针吃药也不可能第一眼直接就能看见。
男孩那个很小的,根本没舍得吃一口的蛋糕就被他藏在这道狭小的缝隙里。
蛋糕上面还被他盖了张用来遮灰的纸。
他拿下白纸,冷眼看着旁边紧闭的病房门,拿着小蛋糕就往窗户边跑。
“这里!”
见窗台下的青年还没走,男孩高兴地挥了挥手,对他压低声音小声喊道:
“蛋糕我还没吃过呢,都给你。”
还没等青年说话,他又犹豫着加了一句:
“能不能让肥肥多检查检查身体啊,它好瘦的,好像和我一样瘦。”
男孩说着用手比划了下小橘猫的身体,瘪着嘴说:
“不对,它身上都是骨头和虫子,看起来比我还要更瘦一些。”
窗台下方,青年望着趴在防盗窗边缘的男孩,目光在对方那只红肿的手上停留了一瞬。
这是男孩刚才用力拍打防盗窗留下的。
“……好。”
青年点了点头同意了。
男孩高兴地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谢谢,你接好啦,我要扔蛋糕了,我就这一个蛋糕,如果掉到地方我就没有东西能给你了……”
他说了一大堆,正准备扔蛋糕时,青年突然对着他摇了摇头。
“不用。”
阳光从逼仄高耸的巷口上方折射而入,照在这片腐烂、散发出难闻气味的垃圾投放处,也照在了青年的身上、脸上——
男孩一愣。
许是因为阳光的照射,青年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俊洌的五官,冷淡的眉眼……
是个很好看的人。
男孩想。
好看的人对着他露出浅浅的笑。
“你吃吧。”
“我不喜欢吃甜的。”
“……蛋糕是甜的吗?”
“嗯,很甜。”
“真的吗?”
“真的。”
“……”
虞时玖终于从梦中挣扎着睁开眼。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的深呼吸同时,心脏跳的几乎快要涌出嗓子眼。
怎么回事?梦里,梦里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脸,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么像——
咚咚咚!
是有人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