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说完后慢悠悠转身。
吴哥很快蹲下身开始在门边摆放玫瑰,对着何玲玲等人说:
“去吧,跟在姚先生身边,他会告诉你们在船上的工作是什么。”
说完,吴哥不再多言,低着头一点点将玫瑰花摆放好。
“……”
何玲玲三人对视一眼,轻轻应了一声后,抱着怀里的东西跟上前方的男人。
身后,吴哥在察觉到几人越走越远的脚步后,缓慢抬起头。
他那张总是皱眉露出不耐烦的黝黑面孔上,皱纹沟壑深处的墨色在灯光照射下若隐若现,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在缓慢蠕动。
“……好好活着。”
吴哥继续低下头,继续重复着手中的动作。
不远处,跟在姚先生身后的三个女玩家望着周围人来人往,谈笑着相拥跳舞或者碰酒的人群,心里都有些忐忑。
远离大门时,何玲玲回头看了一眼。
大门边,浓艳的红玫瑰被吴哥放在地上摆成一团极为漂亮的花圃,艳丽的花瓣在灯光下闪着瑰丽的红光。
门正在缓缓关闭,透过还没关严实的大门,何玲玲看到吴哥蹲在地上,弯腰捡着地面上四分五裂的酒杯碎片。
砰——
细微的房门关闭声传进耳中,何玲玲却觉得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瞬。
吴哥黝黑的面孔、布满劳作痕迹的皮肤和佝偻下来显得畸形扭曲的身形……
何玲玲抿了抿嘴。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那些沉浸在音乐声中缓缓起舞的男男女女,心中升起一些她自己都很难形容的……自卑和羡慕。
自卑羡慕?
何玲玲只有在眼盲时羡慕过他人能够注视世界,这种酸涩到令人自卑的感觉,她本来都快忘记了。
没想到在这个副本里,她又重温了回。
“看到没有?”
走在前方的姚先生和一个认识他的男人打了声招呼后,笑着回头对三人眨了眨眼。
“只要你们乖乖的不要乱说话,也不要随意拒绝这些客人的要求,你们也可以像我一样得到他们平等的注视。”
“……”
何玲玲强硬将那股不属于自己的自卑从心底驱除,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姚先生提醒。”
另一个女玩家也跟着“道谢”。
唯独施元侧头看着周围富丽堂华到和一层船舱完全两模两样的装饰,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没听到施元回应的姚先生明显有些不高兴。
但当他看到施元“羡慕”望着周围的眼神时,那股不悦也就缓缓消失了。
“这里环境很好吧。”
姚先生转移方向走向施元,低头凑近对方耳边,轻声道:
“一层船舱那都是下等人才住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听话的话,我可以保证让你在二层船舱上生活。”
被打断思绪的施元侧头看向他。
“当然,”姚先生耸肩道:“只能是我们在海面上的这段时间。”
何玲玲和另外那个女玩家担忧地望着施元。
许是因为周围没有相熟的同伴,女玩家靠近何玲玲,小声道:
“我们要不要帮忙?”
何玲玲看了她一眼,“帮什么?”
女玩家一愣,“就是,就是帮她,帮她……”
对啊,帮她什么?
目前也没看到什么危险的东西,唯一看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的姚先生,暂时也是人类的状态。
“……”
女玩家结巴了。
她发现施元确实不需要什么帮助。
施元并没注意到何玲玲两人的窃窃私语,她静静地望着靠近自己耳边的姚先生,目光在对方那张勉强算得上俊俏的脸上停顿片刻,笑了。
“好啊。”
施元一笑起来整个人五官几乎都变了,有点甜,又有点……诡异的违和感。
“谢谢姚先生了。”
都是女人……施元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哪怕姚先生说的没那么明显,但意思懂得都懂。
何玲玲闻言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却并没说什么。
“我就喜欢聪明人。”
姚先生瞬间喜笑颜开,他亲昵地用手摸了摸施元的脸,在对方笑的甜丝丝时更满意了。
“等会换完衣服后,我带你先去和客人他们见见面聊聊天。”
“至于你们两个……”
姚先生侧头将何玲玲和女玩家上下打量一眼,犹豫了下:
“今晚你们先熟悉一下环境好了。明天再带你们去见客人。”
“……听姚先生的。”
何玲玲两人点头,默默跟在姚先生身后继续往前走。
一路穿过翩翩起舞的舞池,在穿过那些摆满各种佳肴美酒的桌席,拐弯时,何玲玲等人都看到了位于这间富丽堂华大舞池最上方凸起的展台。
圆弧状展台凸起的上方摆着一架钢琴,通体纯白低调,一个穿着丝绸白裙、披散长发的女人背对着她们。
白裙女孩低着头,纤长葱白的十指灵活跳跃在黑白钢琴键上,柔和优美的音乐缓缓流泻而出,倾泻在这偌大的舞池内。
何玲玲三人在被姚先生带走时,同时回头看了眼正在弹钢琴的白裙女孩。
背对着她们的白裙女孩沉浸在音乐声中,十指跳跃地越来越快,胳膊抬起的弧度越来越大,随着她越发加速癫狂的动作,本来柔和的乐曲逐渐变得高昂激烈起来。
音乐声转变时,那些在舞池中缓慢相拥舞蹈的男男女女们也跟着乐曲声换了更为激烈的舞蹈——
哗啦!
白裙女孩重重按下一连串的重长音,低垂的白嫩脖颈发出咔嚓咔嚓的断裂声。
随后,她缓缓抬头,手指继续飞快跃动在琴键上,头颅却一百八十度地扭曲看向姚先生四人远去的背影。
铛铛——铛——铛铛铛——!!!!!!
白裙女孩精致漂亮的五官开始“微笑”起来。
她扯裂开嘴角,猩红肉膜在唇边若隐若现,乌黑液体顺着撕裂皮肤坠落,滴在凸起的洁白展台上。
她张了张嘴,却又吐出了更多的乌黑液体。
滴答——滴答——滴答——
液体的坠落声被激昂的乐曲声掩盖。
当舞蹈与琴声的节奏攀至巅峰,女人们缀满珊瑚碎钻的耳坠和男人们抬起的袖扣划破琴声,转变为泛着腥气的糜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