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功绩回京,那明摆着是皇帝陛下的心腹爱臣,不出意外那是注定要入阁的。
阁老一共就四个,他要占一个,当然挡了不少人的道。
不过或许是忌惮他外放时兵不血刃的战绩,回京这一年来,愣是没人敢对王少甫使什么绊子。
而现在,姜翎月点了点舆图上的西南方向,对着陈淑仪道:“这是西洲城,算是个独立小城,虽不算太大,但它水运发达,大瀚三条运河,就有两条经过它,这是西南一道的交通枢纽,无数走南闯北游历山河的商人、学子都会去这里。”
大瀚疆域太辽阔了,辽阔到京城下达的政令,想要辐射到各州各郡,让天下万民皆知,难度极大。
士族、学子们还好,他们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而那些普通百姓们就很难关注到国之大事了。
所以,姜翎月圈定西洲城为第一批建立女子学院的地方之一。
在这里修建女子学院,才能进一步将帝王欲推行女学,让天下女子读书明理的事,以恐怖的速度传达于天下。
包括女子入学无需交纳束修,对一些家中贫苦的学子,还能提供免费的文房墨宝。
若是学的好,更有真金白银作为奖赏。
各地学院每年都有举荐名额,可以举荐本院名列前茅的学生,进京参加内廷女官选举。
一旦入了内廷,那就是实打实的朝廷命官。
绝对的光宗耀祖。
贫苦人家,若是家中女儿机灵,便是为了真金白银,也会想着送孩子去学一学。
就算不缺钱的人家,也会想着女儿万一成为‘朝廷命官’了呢?
总之,朝廷鼓励百姓们将女儿送进学堂。
只要女儿在学院的成绩优良,家中亲人都是能得到切身好处的。
这样能极大概率让那些敏而好学,聪慧不凡的姑娘们不至于被困于四方宅院。
以上这些招生福利,都是姜翎月跟华阳公主和成宜郡主三人,这些天商讨好的。
虽然三人都没正经掌过权,但有皇帝陛下在后头坐镇呢。
删删减减,改了好几个版后,才勉强定下了现在这些条例。
姜翎月大概讲了讲,道:“这些只是个大概,毕竟现在学生还没两个,咱们都不知道效果如何,具体等学院建成后,若发现还有哪里不足的,再行完善,你们认为如何?”
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都在实践中不断进步。
那厢,陈淑仪和鲁明瑶听的心神激荡,完全没有意见。
如果说,之前她们选择入内廷绝大部分原因是为名为利,那现在姜翎月将推行女学的规划简单说了说后。
她们才切身体会到,自己即将要奔赴的道路,意义有多重大。
哪怕,它现在连雏形都不算。
也足以让她们动容。
见两人如此模样,姜翎月心中欣慰。
她笑了笑,道:“西洲交通发达,经济也昌盛,南北方都有大族在那里扎根,跟本地势力盘根交错,形势极其复杂,想要在那里修建女子学院,遭遇的阻碍不会小,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派谁过去。”
“臣去!”
鲁明瑶和陈淑仪齐齐请命。
两人对视一眼,互不相让。
陈淑仪道:“娘娘可派臣去。”
她伸手,指了指西洲城隔壁的郡城,道:“若臣没记错,落日郡的郡守,正是出自陈氏一族,论辈分,臣当唤他一声二堂叔,有他在,臣入当地也不算孤立无援。”
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内廷女官算不算强龙还两说。
想要办好差事,靠的还是她们自身的资源。
家族人脉至关重要。
陈氏一族在京城声名显赫,族中出了不少执政一方的子弟。
姜翎月本身想的也是,让陈淑仪去西洲城。
这会儿闻言,当即就要点头。
然而鲁明瑶却反驳起来。
“淑仪娘娘所言差异,都是世家出身,谁族中还没有几个为官一方的亲友,”
她似笑非笑道:“江南一道共有八个节度使,其中一个就是我鲁家人,手握五万兵马,我若要在西洲建立女学,但凡遇到阻碍,同样有族人相助。”
“除此之外,我阿爹曾任国子监祭酒,他好几个门生都在江南几个郡县任职,就算离西洲城远了些,也不算什么,何况我鲁家在江南有些薄产,西洲城势力再错综复杂,总不至于能为难了我。”
能叫堂堂惠妃记下的产业,肯定不是薄产那么简单。
大概已经融入了当地。
至于,江南一道的几个节度使。
的确。
鲁国公府乃先皇后母族。
在先皇后诞下嫡长子,祁君逸受封为太子后,鲁国公府作为太子外祖家,太子坚决拥护者,鲁家的势力,就是东宫的势力。
只要皇帝不打算废太子,那鲁家就势必要有实权在手的。
当时,先帝大手一挥,直接封鲁国公幼弟为江南西道节度使,掌五万兵马,驻守洪州。
说是抬举鲁家,不如说是给东宫增加势力。
一国储君,当然不能是光杆司令。
鲁家手中的兵权,是东宫的第一块基石。
而今,祁君逸登基为帝四年,也不曾收回他小舅舅手里的兵马。
这算是鲁国公府的底蕴了。
虽然没有圣谕,兵马不能妄动,但那也是震慑不是?
陈家虽然也是煊赫高门,但世代都是文官,手里没有兵,陈淑仪想要镇住场子哪里能比得过她?
鲁明瑶自得挺胸,冲着陈淑仪挑衅一笑。
陈淑仪涨红了脸,好半天,憋出一句,“不要叫我淑仪娘娘,既入内廷,我便已不是淑仪娘娘。”
见她不跟自己争了,鲁明瑶收起挑衅的笑,和气道,“那我便唤你子芳吧,日后同朝为官,咱们还得相互扶持,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开口就是。”
瞧瞧这变脸速度,比朝堂上那些宦海沉浮十几载的老狐狸都要来的快。
陈子芳哼了一声,别开脸,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