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就猜睿王不舍得放权,于是她便拿安王说事儿,
“安王才失忆,你就将他送到别院去休养,如今你患上了失忆症,也该好生将养才对。哀家知道你忧国忧民,可也不该枉顾自个儿的伤情,若是因为忙着处理政事而加重病情,哀家和启国上下臣民都过意不去啊!”
这些个冠冕堂皇之词,只会惹来一声冷笑,“萧淮铮之乱是谁平息的?当时太后处境危险,又是谁救了太后性命?本王竭尽全力扭转局面,营救太后,你倒好,过河拆桥,竟想赶本王离开都城?”
被戳中的太后干笑道:“你误会了,哀家当然希望有你来主理朝政,江山社稷方能安稳,只不过你现在受了重伤,若是还让你劳心劳力,这伤势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唯有安心休养,恢复得更快,你才能尽早的继续打理朝政。”
太后打的什么鬼主意,萧容庆根本不需要去深思,“朝政之事,本王自能处理妥当,不需要太后来忧心,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你不会忘了吧?”
说到最后一句时,萧容庆眸光一凛,警示意味十分明显,太后被他呛得无言以对,悻悻抿唇,
“哀家只是为了启国的江山社稷着想,才好心提议,睿王你已经两三日没上朝,的确需要休养,可朝政也得有人处理吧?”
萧容庆指了指桌边的折子,“本王已经开始看折子了,不会影响朝政的进度。”
“只看折子,不在朝堂之上,不与朝臣讨论,便听不到众人的心声。”
“所以呢?要不由太后你去垂帘听政?”
萧容庆微侧眸,一记眼刀扫过去,锋利如白刃,太后若是应承,便会被他抓住把柄,说她心怀不轨,是以她只能推辞,
“哀家一介女流,哪有处理朝政的能力?还是得那些个宗亲们来处理。依哀家之见,选几位宗亲代为处理政事,待几个月过后,你的伤势复原,再收回职权便是。”
她说得倒是轻巧,殊不知有些职权放出去容易,想要收回来可就难了!
不过萧容庆现在受重伤的状况确实无法去上朝,顶多也就是批个折子,太后一直啰嗦,萧容庆烦不胜烦,遂敷衍回应,说是会考虑。
蓝茵也瞧得出来,萧容庆对太后很不耐烦,于是她适时走了进来,提醒睿王该喝药了,借机将太后给打发了。
待太后离开之后,萧容庆遂与蓝茵商议此事,“太后想另选摄政王,你觉得谁能胜任?”
他居然在询问她的意见?“这是我能说的吗?我一个尧国人,你问我谁能摄启国之政?方才你还在警告太后,后宫不得干政呢!”
去年她曾不止一次与萧容庆一起谈论政事,萧容庆很欣赏她的某些政见,他并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轻视她,
“那只是本王打发太后的说辞而已,她哪配与你相提并论?再者说,只是私下谈论,不算干政,你且随便。”
既然是他让说的,那她可就随意了,“朝野上下,真正值得你信任的也没几个,底下的人若是再叫嚣,那你就让宁王当政呗!”
萧容庆不是没想过,只可惜他这个弟弟的性子令他头疼,“本王倒是信任他,但他太过年轻处事,未免有些鲁莽冲动。”
“鲁莽些好呀!他们想让别人替代你,你就得找个人,以堵悠悠众口,宁王一心向着你,他总不至于捅多大的娄子,只是处理事情之时稍微激进一些。等他管理一段时日的朝政,对比之下,那些个朝臣就会真切的感知到你的好,到时他们就会纷纷请命,让你来摄政,太后也就无话可说了。”
蓝茵所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对付太后的途径。但深思之后,萧容庆又觉得此法不妥,
“本王总不能为了证明自己,就拿朝政去做赌?”
“也就让他替你上朝,坚持个把月而已。一个月之后,你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离了。你若担心他捅娄子,就让庄王一起摄政。
先前庄王不肯管,推三阻四,是因为他想图清闲,不想搅入浑水之中,并不是真的没这个能耐,而今你拿病说事儿,在他跟前卖个惨,料想他也就心软了,会答应帮衬你。庄王的性子沉稳一些,有他辅助宁王,你就安心养伤吧!”
蓝茵如实道出心中的想法,道罢却不听萧容庆应声,她一抬眸,但见萧容庆正定定的望向她,
“你好像对庄王很了解?你不是才来启国不久吗?”
得!她只顾长篇大论,混忘了这一点,又被他给抓住了把柄,但是无妨,她还会狡辩,
“倒也算不上了解吧!先前我曾见过庄王几次,暗自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得出的结论。”
萧容庆一言不发,那探究的神情不免看得蓝茵心里发毛,“我也就是想当然的随口一扯,出些馊主意罢了。你若是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
蓝茵本以为萧容庆会否定她的提议,孰料他竟道:“提议很好,就按你说的去办。”
不是吧?这就答应了?他不需要再考虑的吗?蓝茵不由愣怔,“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保证大权不旁落。除此之外,的确没有更好的主意,所以就按你说的办。”
蓝茵只是随口一说,谁曾想,他居然会采纳?江山社稷可是他最在乎的,他应该不至于拿此事做赌。
他肯答应,大约还是有自己的考量吧?蓝茵也不多言,但凭他自个儿决断,反正他这个人不按常理出牌,她也不是头一回见识他的怪异行径了。
他自个儿做的局,料想他有收场的能力,不必她来担忧,而她只负责照顾他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