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盗洞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在此之前,我们曾留黑石在外面看守洞口,没想到这黑小子这么阴毒,居然封了洞口想害死我们。
我的心情压抑了太久,这会儿气得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蹦出来了,将黑石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秦煜静静的在一旁看着我,等我骂累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消消气。
黑石这一家子一定有问题!
我们两个脱下病号服换上原来的衣服,立马杀回去找他算账。
黑石正在院子里喂鸡,一见我们两个,叫了一声:“鬼啊!”掉头就跑。
秦煜上前一把揪住他,将他塞进鸡窝,拴上了门。
黑石被吓得啊啊大叫,挣扎着想出来。
我做了个嘘的手势,沉声道:“别出声,我们是来找你阿爹的,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这时候,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笑声:“你们居然还活着!”
我向屋里一看,编给老爷子正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一根拐杖,屋内没有其他人,刚刚说话的正是他,原来这老家伙会说汉话,听起来还是北方口音。
接着我就看到,从他身上那宽大袍子的衣襟里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明亮的眼睛,雪白的毛皮,分明是那只三尾灵狐。
我脱口而出:“你就是狐王李!”
秦煜冷冷道:“你为什么要害我们?”
编给老爷子脸色铁青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来找我的人都得死!”
我急道:“你这个人什么逻辑,人家来找你,你就要害人家性命吗?”
编给老爷子冷笑着说:“自打你们进了寨子就已经被我盯上,于是我让灵狐引你们进了后山,没想到你们还能活着出来。山火那次,我儿子看到你们身上有很多伤疤,知道你们绝对不是普通游客,之后你们又来找我打听后山的事情,让我更加确定了你们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吧!我不客气地拉了把椅子坐下,朝他一抱拳:“江河入海,大浪淘沙,前辈,叨扰了!”
我说的是淘沙头领的江湖切口,此刻算是亮明了身份。
编给老爷子上下打量了我,最终目光落在了秦煜身上,指着他问:“他是谁?”
秦煜也看着他,说道:“我是秦家的家主,秦煜。”
编给老爷子眼睛一瞪,显然不信:“胡说,居然让一个小娃娃做家主,秦家是没人了吗?”
见秦煜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我道:“面前的这位爷十二岁起就做了秦家家主,自然年轻!”
编给老爷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让他出去,我不想见秦家的人!”
秦煜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淡淡道:“你可还记得,民国二十二年,你淘沙之时被同伴所害只剩下半条性命,孤身一人流落到龙虎山下,被一青面童子所救。童子见你遭遇悲惨,便送了你那只灵狐作伴。”
编给老爷子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的嘴角开始抽搐:“这,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秦煜没有回答,而是一招手,灵狐从编给老爷子怀里钻出来,轻盈地跳到秦昱泽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裤脚,然后乖乖地卧在他脚下,脑袋枕在他的鞋子上,甚是亲密。
秦煜弯下腰温柔的抚摸着灵狐那雪白柔软的毛发,灵狐咧开嘴巴,温顺的叫了两声。
我们都看得呆了。
黑石偷偷从鸡窝里钻出来,来到编给老爷子身边,刚好看到这一幕,他不知所措地望向编给:“阿爹,这……”
编给老爷子颤颤巍巍地指着秦煜说道:“不可能,你,你绝对不是他!他怎么可能还是这么年轻!”
他又摇头:“我的灵狐从来不会亲近外人的,你到底是谁?”
据说有灵性的牲畜能够认出投胎转世后的主人,而这三尾灵狐便是最具灵性的动物,我吃惊地看向秦煜,难道他的前世就是那个青面童子?怪不得龙虎山上那些道长尊称他为师叔!
秦煜淡然道:“你可听说过二世人?我生来就有上一世的记忆,也许是过奈何桥时忘了喝上一碗孟婆汤,以至于上一世的事情都在我的脑子里。”
我静静地望着秦煜,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因为他从出生就拥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他与同龄的孩子相比显得十分怪异。
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他只会自己一个人去发呆,去想为什么会这样。
而这一世的他命运多舛,与深渊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他也是一个悲情人物,令人心疼。
编给老爷子直接从椅子上跌下来,瘫倒在地,失魂落魄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害了恩人的性命,望您与掌灯人见谅!”
我见秦煜没有丝毫反应,仿佛眼前的一切和他无关,连忙起身和黑石一起将他搀扶到椅子上,冲他一抱拳,恭敬的说道:“李老前辈,看来您对我们有些误会,我们之所以来找您,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淘沙谱》!”
编给老爷子惊道:“你们怎么知道《淘沙谱》在我手里,看来你们去过萧伍什墓了?”
我和秦煜二人点头,我忙将身上带着的金棺材钉掏出来,递给编给老爷子。
编给老爷子颤抖着接过棺材钉:“你们来找我只是为了《淘沙谱》?”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是我错怪你们了!”说罢他招呼黑石:“把书拿过来!”
黑石应了一声,搬来一把梯子搭在墙边,然后手脚利索的爬了上去,从房梁上的暗格里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着的事物。
编给老爷子将油布拆开,里面是半本泛黄的古书。
他将古书递给我,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用了半生时间都没能看破书中的奥妙,这《淘沙谱》在我手里也是无用,今日你们来取便交给你们吧!”
我接过来翻看几页,见的确是萧伍什的笔迹,这本古书是货真价实的原本真迹。我合上《淘沙谱》,冲秦煜点点头。
秦煜淡淡道:“你在躲什么人?”
编给老爷子浑身颤抖了一下:“你在说什么?”
秦煜道:“当我和小陆进到寨子里之后你说你便注意到了我们,之后几次想要害我们死于非命,你这么做不是为了《淘沙谱》,而是将我们当作了其他人!除我们以外,还有人在找你,是不是?”
编给老爷子呆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才无奈地叹了口气,拉起裤管,空荡荡的裤管下是一条木制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