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黛丽拉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邓布利多知道那个法阵是了解黛丽拉目的的关键。
他记下了那个有些残缺的法阵,然后带着又破又旧像是一把旧菜刀的格兰芬多宝剑回到了霍格沃兹校长办公室。
邓布利多打开办公室的柜子,把正在呼呼大睡的分院帽拎了出来,放在办公桌上。
“啊,什么,又到分院仪式了吗?”
脏兮兮的分院帽感觉自己才睡着一小会,怎么就又到了要工作的时候了?
帽子上的缝隙出现一双眼睛,“我的老梅林啊,这是格兰芬多宝剑?”
分院帽惊讶地说道,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躺在旁边的破宝剑,“它居然变成这样一副鬼样子?”
“阿不思,你总不可能拿它去砍火龙了吧?”
分院帽的帽檐摆弄了一下格兰芬多宝剑的剑身,往常光滑到能照出邓布利多下巴上每一根白胡子的剑身上布满了划痕,甚至还有血迹。
“大概和砍火龙也差不多了,它砍掉的是一条龙的影子。”邓布利多用魔杖把剑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影子?”帽子眼睛似的缝隙上是两条像是眉毛的褶皱,两条褶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在人性化地皱眉。
“我从来不知道它居然还能砍影子,不过就算是戈德里克也不会无聊到用宝剑去砍别人的影子。”
“那并不是真正意义的影子,我想,那应该是一种诅咒的力量快要凝聚成的实体。”
邓布利多找来一把椅子,坐在办公桌前,和分院帽面对面对视。
“快要凝聚成实体的诅咒?这样的人还会活着吗?!”分院帽惊呼,他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受到这样多黑魔法诅咒的巫师能够好好活着,快要凝成实体的诅咒没有把巫师本身连同灵魂碎片撕的粉碎,都算是那个给予诅咒的家伙大发慈悲了。
“我也很奇怪,如果一个巫师本身背负着这样多的怨念和诅咒,怎么可能会好好存活下来,这就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邓布利多白色的眉毛拧在一起,像是两颗甜滋滋蜂蜜糖融化粘在一起。
“没什么想不通的,或许是有另一个灵魂为他背负着这种沉重的诅咒吧,以前也不是没有黑巫师把诅咒转移给别人,那些狡猾的黑巫师总有规避伤害的方法。”
分院帽短暂惊讶过后给出了他的猜测,说完咧开嘴打了个哈欠,“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修复格兰芬多宝剑吧,阿不思,你总不可能在下回要用的时候,拿着这把破剑说我要跟你决斗吧?那样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另一个灵魂背负诅咒?真是一个好想法,老伙计。”
邓布利多站起身,把分院帽放在格兰芬多宝剑上,“找到一个能够修复格兰芬多宝剑的大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还是依旧交给你保管吧。”
“好吧好吧,谁让我答应了戈德里克那个家伙要帮忙看好他们留下来的东西呢?真是一年到头没办法好好休息。”
随着分院帽的抱怨,宝剑从办公桌上消失,只留下一顶絮絮叨叨的旧帽子。
今夜明明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但却和往常的黑夜没什么两样。
厚重云层笼罩下的月亮,朦胧地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下一秒就会被云层遮挡淹没。
霍格沃兹城堡八楼的那扇投出烛光的窗户变成一片黑寂。
整个霍格沃兹陷入了一片久违的宁静中。
邓布利多从山谷口慢慢地走回家,夜色中的荧光草在小路两旁散发出点点光芒。
“是你啊,西弗勒斯,”他在房子的屋檐下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邓布利多推开门,“进来坐一会儿吧。”
他走进房子,手指发出一小团火焰,点亮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
一身黑袍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随着细小的“吱嘎”声,门被关上,但站在门后的男人依旧没有动作。
“坐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呼唤一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壁炉里腾起的火焰让原本冷冰冰的房子里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吧嗒”,“吧嗒”,站在原地如同雕塑的男人动了,像是一只阴森的幽灵一样慢慢地走向邓布利多。
一张僵硬苍白的脸出现在暖黄色的火光下,僵硬的脸上是一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漆黑到如同一口没有尽头的枯井。
邓布利多注视着西弗勒斯,许久,长长的叹息一声,满含歉意地说道,“我很抱歉,西弗勒斯。”
他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甚至都来不及做些什么,卡梅利亚就已经不知所踪,他们也无法知道卡梅利亚究竟有没有活着。
“我并不需要你苍白无力的歉意!”
原本石头一样的男人活了过来,枯井一样的眼睛里升腾起一股冲天的怒火。
“从一开始我们的交易就是找到卡梅利亚,可你给了我什么?!”
西弗勒斯陡然爆发的怒火,让原本消瘦干瘪的脸上显现出不自然的肌肉抽搐,大概是因为长久麻木的肌肉忽然要表达这样激烈的情绪而产生了不协调的抽动。
他大踏步向着邓布利多冲去,双手支在邓布利多的扶手上,弯腰咬牙切齿地逼问:“可你给了我什么?一个……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不知所踪?!”
如果可能的话,西弗勒斯大概会直接用魔咒了结掉邓布利多无用的性命,而不是在这里愤怒又无力地诘问。
“那个项链可以给我看看吗?”
邓布利多仿佛没有意识到西弗勒斯此刻恨不得和他同归于尽也要把他拖进地狱的怒火,他温和恳求道。
“我认为她还活着。”
邓布利多眼里的笃定像是一个麻瓜相机,把原本充满悲痛和愤怒的西弗勒斯定格在原地。
尽管沉痛麻木失望,但西弗勒斯内心隐秘的角落里似乎已经留存着希望,鬼使神差的,他沉默地从口袋里小心掏出那条卡梅利亚唯一留下的东西。
一见到那条项链,邓布利多先是沉思一会儿,而后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讶:
“这居然会是一个魂器。”
然后在西弗勒斯有些茫然的眼神下,邓布利多脸上洋溢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仔细打量着那条朴素到甚至有些老旧的银项链。
“难以置信的魔法!是的,也许只有这种魔法能够抵御死亡的威胁。”
邓布利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湛蓝色的眼睛里闪烁出欣喜的光芒,“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他在壁炉前来回走动一会儿,然后猛地转身,双手紧紧握住西弗勒斯的手臂,严肃且认真地说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存在能够跨越死亡的魔法的话,那只有爱,只有爱的魔法,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看着邓布利多,这个老人的眼睛里,翻腾起让他无从知晓的复杂情绪,从一开始的惊讶欣喜,到惆怅,最后闪过痛苦,直到归于平静。
“那个魂器保住了卡梅利亚的性命。这条项链里曾存在着一个灵魂,因为爱,他保护了卡梅利亚,他承受了大部分能够让人死亡的魔法,然后就这样消失在世界上,而卡梅利亚,则在他的保护下活了下来。”
邓布利多凝视西弗勒斯的眼睛,用笃定的口吻说道:“你能够感受到的,卡梅利亚还活着。因为你同样爱着她,所以你能够感受到她还活在这个世上,并且会在之后的时间里,离你越来越近。”
他的眼睛像是在蛊惑我,西弗勒斯想,但他没有办法不相信这样的蛊惑。因为这同样是他期盼的,他希望甚至渴望卡梅利亚活着。
西弗勒斯挣脱邓布利多的手,再次看向手里的那件物品。
他大概理解了邓布利多想要表达的意思,这个曾是魂器的东西,因为爱使卡梅利亚从远比她强大的巫师手中活了下来。
而他现在需要做的,似乎只有等待,等待或许永远不会出现的卡梅利亚的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