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五只信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恰似风餐露宿、历经千难万险的苦行旅人,颤颤巍巍地落在江浩然肩头。它们羽毛凌乱,眼神中满是极度的疲倦 。小玄子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匆匆上前,双手仿若捧着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从“鸽脚”取下信件。果不其然,五只信鸽所携信件内容一模一样。
紧接着,他轻手轻脚抓了一把芝麻、亚麻籽与花生撒在地上,又端来一碗清澈的水。这些信鸽长途跋涉近五百公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渴得嗓子直冒烟。它们眼中闪烁着饿狼扑食般的疯狂光芒,如离弦之箭迫不及待地扑向食物,脑袋如捣蒜般贪婪地啄食,大口大口吞咽着水,那模样好似要将世间所有食物一股脑吞进肚里。这些富含脂肪的食物,恰似上天恩赐的救命神药,能让它们在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漫长艰辛旅程中重焕蓬勃力量,仿若为即将沉没的巨轮瞬间加满足以横跨大洋的燃料。
这一幕落入湘夫人眼中,她眼眶泪光闪烁,恰似清晨荷叶上摇摇欲坠、脆弱晶莹的露珠,哀伤之情溢于言表。她幽幽长叹:“人性啊,竟在这小小的鸽子面前都相形见绌,比不上它们半分通情达理。”言罢,转头对小玄子说道:“小玄子,还有芝麻吗?我想喂喂这些可爱的小家伙。”小玄子连忙回应:“有,有呢。”湘夫人接过芝麻,轻轻如天女散花般撒在地上,又向鸽子温柔招手,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来:“下来吧,小家伙。”然而,那些鸽子或许已然饱腹,又或许肩负着比生命还重要的使命,像坚守阵地的钢铁卫士,依旧牢牢坚守在江浩然肩头,“咕咕……!咕咕咕”地叫着,好似在与湘夫人亲切唠嗑,又似在诉说自身使命的无比神圣与执着。湘夫人见此情景,激动得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喃喃自语:“这小生灵简直可爱到能把人的心都融化了!”
在唐代,军队常利用信鸽传递信息,把信件绑在鸽子脚上,借助鸽子那仿佛被神灵赋予的归巢本能传递情报 。此次信鸽带来的,是玄宗皇帝的诏书,宛如一道沉甸甸的命令枷锁,命江浩然速派一万精兵强将前往成都护驾。江浩然望着诏书,心中仿若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股脑涌上心头。他深知,此刻正处于与吐蕃三十万大军决战的生死攸关时刻,这场战役的结果将决定无数人的命运走向,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调走一万精兵,无疑是个比登天还难的抉择。
湘夫人宛如机警的猎豹,一下子就嗅出了夫君江浩然遇到的棘手难题。江浩然将信件递给她,湘夫人看完后,不假思索地说道:“夫君呀,加官进爵的良机就像调皮的小精灵,突然蹦到了咱们面前。咱们可得好好抓住这个机会,拿捏住皇帝,让他乖乖听话,这样咱们发兵时就可以打个折扣,只需派出五千普通军士就行啦,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再说了,老色鬼皇帝身边不是有十三子四万多兵马吗。”
安史之乱爆发后,江浩然对皇帝平日里任由杨国忠把持军国大事的昏庸之举,以及无故多次对南诏发动战争,致使二十几万唐军损失惨重、劳民伤财的行为失望至极,这些也为安史之乱埋下了隐患。而皇帝在逃亡路上为了自保还牺牲了自己的爱妃,每每想起这些,江浩然都忍不住唉声叹气。还有那杨国忠制造的一起又一起冤案,皇帝却偏听偏信,命运就像喜怒无常的恶魔,肆意地将世间苍生当作蝼蚁般拨弄。在这强大的命运面前,人的谋略显得如此渺小,一切仿佛都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只留下满心的无奈与叹息。
自马尾坡之变后,杨贵妃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性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把歌舞当作人生的唯一追求,她的内心变得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无比清醒,深刻地领悟到“兵权”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决定生死存亡的关键密码。回想起在马尾坡,仅仅两千士兵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轻易地逼得皇帝舍弃了自己,她恍然大悟,只有夫君稳稳地手握重兵,才能在这乱世中保护自己安然无恙。安禄山不正是因为要官得官,要爵有爵,后来还封王,凭借手中令人畏惧的兵权,才敢像凶猛的野兽般兴兵作乱吗?她懊悔自己过去懵懂无知,还为安禄山说了许多好话,简直就是引狼入室。
杨贵妃本是聪慧过人的女子,但她却一心沉醉在音乐舞蹈的美妙世界里,对宫廷中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厌恶得如同见到了可怕的洪水猛兽。在她的纯净世界里,人与人应该坦诚相待、相互信任,就像清澈见底的湖水一样毫无杂质。然而,命运的无情旋涡却像邪恶的巨人,无情地将她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惊涛骇浪之中,而她却浑然不觉,像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沦为了权力斗争的可怜牺牲品。她又想起那段令人毛骨悚然的往事,玄宗竟听信武惠妃与李林甫的谗言,一日之内残忍地杀害了三个亲生儿子。李林甫就像隐藏在黑暗深渊中的千年恶魔,悄悄地伸出罪恶的触角,用那淬满毒液的獠牙,无情地撕咬着大唐宫廷的安宁与祥和。他的一生都被邪恶的黑魔法紧紧缠绕,充满了阴谋诡计和恶毒算计,简直比蛇蝎还毒。在皇帝杀子事件中,他扮演的丑恶角色,就像一场能摧毁天地的暴虐狂风骤雨,将亲情、道义和公正无情地席卷而去,只留下一片血腥与悲哀交织的荒芜废墟,令人痛心疾首、肝肠寸断,恨不得将李林甫千刀万剐。
经历了马尾驿死里逃生后,一路上魂飞魄散、六神无主的贵妃,仿佛被神明轻轻点化,突然变得聪慧异常,智慧之光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都说女人有神秘的第六感,贵妃却似乎拥有超凡入圣的第七感,仿佛能看穿世间一切阴谋诡计。冥冥之中,仿佛有个神秘的声音在她耳畔低语,让她洞悉马尾驿军士哗变是太子等人暗中谋划的。太子与皇帝在马尾驿分道扬镳,肯定是心怀不轨,恐怕不久就会黄袍加身、登基称帝,那野心简直比天还大。没想到,她的预感竟如神谕般精准。玄宗逃至成都月余后,太子李亨就在灵武自立为帝,玄宗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了太上皇。太子称帝竟然事先不打招呼,这让唐玄宗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吾儿应天顺人,吾复何忧!”随后昭告天下,传位给太子李亨,即后来的唐肃宗。这一场变故,就像一场荒诞不经、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让人笑中带泪,更添几分悲凉与无奈。
吃饱喝足的五只信鸽,恰似五位降临人间的灵动仙使,周身仿若散发着熠熠光芒,以一种惊世骇俗的轻盈之态肆意飞舞着。那飞行的速度快若闪电,带起的气流仿若能引发小型风暴。只见其中两只如离弦之箭般“嗖”地一下,稳稳落在江浩然的双肩之上,瞬间压得江浩然的身子微微一沉,好似承载的并非两只鸽子,而是两座小山;另外两只则以雷霆之势,瞬间“钉”在了湘夫人的肩头,让湘夫人都忍不住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晃了一晃。还有一只最为调皮,像一道金色的闪电,径直冲向小夷蝉的头顶,稳稳停歇,仿佛给小夷蝉戴上了一顶灵动的羽冠。
小夷蝉见状,兴致勃勃地伸出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抓它。这只鸽子瞬间像被点燃的烟花般“嗖”地飞了起来,边飞边发出“咕咕……咕咕咕”的叫声,那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得颤抖起来。没一会儿,它又像一颗从天而降的流星,精准地落回小夷蝉的头顶,这一次它似乎心有余悸,紧紧抓着小夷蝉的发丝,好似知道被小孩子抓住后,会被拔光每一根羽毛,遭受灭顶之灾,所以只要小夷蝉稍有动作,它便如惊弓之鸟般飞速逃离。
而那两只停留在江浩然肩上的鸽子,更是焦躁不安。它们疯狂地拍打着翅膀,发出的“咕咕……咕咕咕”叫声,仿若汹涌澎湃的海浪声,一波接着一波,好似在声嘶力竭地催促江浩然:“快啊!快啊!赶紧写好回信,我们要即刻踏上那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征程,晚一秒都不行!”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江浩然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似乎若是不尽快写好回信,这两只鸽子便会将他的肩头啄出两个血洞。
湘夫人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索。如今夫君虽手握雄兵二十多万,但权力根基却像一座建在云端的危楼,看似雄伟壮观,实则根基不稳,稍有不慎,就会像流星一样坠落,摔得粉身碎骨。那皇帝如今被困在成都,生死就像风中的残烛,吐蕃敌军在黑水也陈兵十万有余,如果南下攻城,骑兵半天即达,成都府随时都可能熄灭。一旦太子李亨另立炉灶登基,夫君的兵权就会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稍不注意就会从手中溜走,落入他人之手。
去年,皇帝加封夫君为太子太傅,这不过是皇帝随意抛出的一颗毫无价值的小石子。这太傅之位,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就像一张贴在摇摇欲坠的破房子上的精美壁纸,看似好看了些,实则根本无法改变房子即将倒塌的命运,毫无实际权力可言。
老皇帝已经七十一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大唐天下迟早是太子的。只有逼迫那个老色鬼皇帝加封夫君为太子太保之职,那才是真正的三公之列,位高权重,就像一棵参天大树,深深地扎根在权力的肥沃土壤中。一旦夫君登上此位,不仅能成为太子的心腹重臣,在朝堂之上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还能名正言顺地将西南兵权牢牢掌控在手中。到那时,挥师荡平吐蕃,再挥师北进,收复两京,夫君立下的不世功勋,必将像璀璨的星辰,在历史的长河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届时,封王拜相,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家族的荣耀也将像熊熊燃烧的烈火,照亮整个大唐的天空。
湘夫人想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她快步走到夫君江浩然面前,神情严肃地说道:“夫君啊,如今我们与那老皇帝的局势,就像一只威风凛凛、蓄势待发的猛虎与一只瑟瑟发抖、被困在牢笼里的羔羊。我们是那强大的猛虎,而他不过是那弱小的羔羊。如果没有我们这二十多万大军,像一道坚不可摧的钢铁长城一样守住西南一隅,成都府恐怕瞬间就会被敌军踏为平地,化为一片废墟,说不定那老色鬼皇帝还会被吐蕃人活捉呢。那老色鬼皇帝贪生怕死,保命是他的头等大事。再说夫君您,协助赵国珍荡平南诏,那战功简直能让天地为之变色,山河为之颤抖。您率领将士们冲锋陷阵,智谋百出,三计之下,南诏军队就像受惊的鸟兽一样四处逃窜,大败而归,俘虏兵卒五万多,南诏被迫归顺我朝。还有您上次率大唐江家黑旗军攻打吐蕃,趁其不备,率轻骑夜袭九龙之地,大败吐蕃军,缴获精甲、名马、犁牛等战利品数万计,如此赫赫战功,本应加封国公,可是那皇帝给您加官晋爵了吗?没有!他吝啬得像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江浩然说,那时皇帝在逃亡途中,未获捷报。湘夫人又说,那赵国珍为何平诏有功,加封国公,而夫君的功劳却被他冒领了呢?如今天下大乱,安禄山称帝,各地藩镇割据,哪个不是为了权力和名利而蠢蠢欲动,夫君还能这么愚忠下去吗?这,这……!
“依妾身之见,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我们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争取权力的机会。夫君正好借机向皇帝下旨调动赵国珍的兵马为由,料那赵国珍定不会同意,妾身料想那老色鬼皇帝会看到这一层利弊,为了保住他那岌岌可危的皇位,必定会应允并主动给您加官晋爵,一方面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另一方面可以节制黔州再出一个南诏国。否则,他就别想在成都过上一天安稳日子,每天都将生活在恐惧与不安之中。”湘夫人言辞恳切,眼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夫君,时间紧迫,如今的局势就像一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烧到了眉毛跟前,瞬息万变,机不可失。妾身猜想那太子必有异心,他如今在北边拥兵自重,倘若他突然宣布称帝,那时我们可就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们将像一只被猎人死死掐住脖子的猎物,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人宰割。”湘夫人越说越激动,双手紧紧握住江浩然的手臂。
江浩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夫人,这还是曾经那个只追求爱情的大唐贵妃吗?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竟然有如此敏锐的政治头脑?
“所以,夫君一定要在给皇帝的信里加上这么一条,让那老皇帝加封夫君为太子太保,正一品的高位,此乃朝堂之上的肱骨之臣,辅佐皇帝处理国家大事,参与所有重大决策的制定,名正言顺地进入太子的班底,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再加封一个皇帝特设的川西远征军“辅国大将军”,正二品的武将官职,手握军权,统领一方兵马,以后可执行征服吐蕃,及平叛内乱,参与各种军事任务。另外,加封胡姬为壮武将军(正四品),负责具体军事任务的执行;庄玄为宣威将军(从四品),同样能在军中发挥重要作用。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更好地指挥军队,为战胜吐蕃敌军,以及平叛安史之乱奠定坚实的基础。”湘夫人一口气说完,眼中充满了期待。
湘夫人此言一出,江浩然与庄玄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的眼中满是惊愕,如同被一道足以劈开天地的闪电击中,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那太保之位,可是多少人一生梦寐以求却又遥不可及的高位,如今夫人提出如此大胆的请求,实在是让人震惊不已。江浩然回过神来,急忙说道:“夫人,这可是逼宫讨官职啊!此等行为若是传扬出去,我们必将成为天下人的众矢之的,被世人唾弃,成为不忠不孝之人。”
“逼宫?这怎么叫逼宫呢?”湘夫人柳眉倒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大声反驳道,“夫君,难道您忘了那血淋淋的教训,那老东西当初为了一己私欲,错杀了多少忠臣良将??安史之乱期间,那老色鬼皇帝由于监军边令诚的诬告和他的轻信,导致这两位出色的将领被错误地杀害。封常清在被捕后饮毒自尽,高仙芝则被边令诚杀害?。高仙芝和封常清在安史之乱初期担任重要军事职务,他们坚守潼关,有效地抵抗了安禄山的叛军。
高仙芝和封常清的军事才能,在大唐天下那是公认的,高仙芝曾多次击败达奚部落,并在天宝六年击败小勃律,显示出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封常清则在天宝十一年担任安西副大都护,并在天宝十三载入朝担任御史大夫?。他们的被杀对唐朝的军事力量造成了严重打击,加速了叛军的进程。夫君不怕重蹈覆辙吗?他做事如此不仁不义,就别怪我们不义。如今我们不过是为了争取应得的权力,为了能够更好地拯救大唐于水火之中,何错之有?”
“夫君,您乃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应当当机立断。俗话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熟读《黄帝四经·兵容》和《史记·齐悼惠王世家》,深知其中的道理。况且您歼灭了十几万吐蕃大军,那战场上血流成河,敌军的尸体堆积如山。如今又死死拖住三十万敌军,使其无法进攻成都,这立下的赫赫战功,简直能让日月无光,山河失色。”湘夫人继续劝说着。
一旁的小夷蝉也赶忙附和道:“阿耶,《便宜十六策·斩断》中也提到,强调了决策果断的重要性,不能因犹豫不决而招致灾祸。如今局势紧迫,我们不能再拖了,阿耶快下决心写吧,把您的战绩都详细地写进去,那皇帝若是还有一点明智,定会同意我们的请求。不然,他就是个糊涂透顶的昏君,失去天下而无忠良辅助,只能在蜀地自生自灭。”
江浩然听着湘夫人和小夷蝉的话,心中暗自思忖。如今天下大乱,大唐江山摇摇欲坠,就像一艘在狂风暴雨中航行的孤舟,随时都有被淹没的危险。自己平定南诏后,那应得的官职,皇帝却一直拖欠着。为了能够更好地施展抱负,拯救这岌岌可危的大唐江山,大丈夫手中必须拥有足够的权力。况且,正因为自己权力小于赵国珍,才调动不了他手上的兵马,导致如今局势如此被动。想到此处,江浩然心一横,咬了咬牙说道:“小玄子,快拿笔墨纸砚过来,我要给皇帝回信。”
湘夫人一听夫君终于从愚忠的藩篱中走了出来,心里欢喜,便急忙说道:“夫君,您说我来写。”她竟然一下子忘了她的字迹,玄宗再也熟悉不过。
“不行,皇帝岂能不认识夫人的笔迹。这信关系重大,必须我亲自书写,方能显得诚意十足。”江浩然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随即,江浩然走到案前,缓缓提起笔,那笔在他手中似有千斤重。他凝视着眼前的纸张,心中思绪万千,仿佛在书写的不是一封信,而是整个大唐的命运判决书。他深吸一口气,随后下笔,笔锋凌厉,似要将纸张穿透,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决心与期望 。
“皇上圣安:
微臣惶恐进言。今安禄山犯上作乱,如凶猛的洪水猛兽,席卷大唐半壁江山,致使皇上蒙尘,被迫逃离长安,四处奔波。天下万民亦在这场战乱中受苦受难,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哭声震天。西南大唐黑旗军主力被三十万吐蕃精锐紧紧牵制,敌军来势汹汹,有直取成都之势。如今形势危如累卵,我军将士虽奋勇争先,拼死力战,却依旧深陷苦战,难以脱身。
剑南之地尚有四万多军士,是拱卫成都的关键力量 。此前微臣奉旨调兵,却遭黔州赵国珍抗命不遵,拒不发兵,致使我军兵力不足,孤军作战,局势更为危急。
恳请皇上再下圣旨,令赵国珍速速调十万兵马归微臣节制。微臣为平定南诏,仅用三计,便令南诏军队土崩瓦解,大败而归,被迫归顺我朝。如今,微臣愿为一战定蕃军,恳请陛下赋予机宜行事之权,便于灵活调度地方兵马与粮草。为鼓舞士气,实现高效指挥,臣请求整编改制本军,设一独立旗号,二十七万五千人设十二个混成军,晋升一级,各军统一调令,为陛下冲锋陷阵;盼加封胡姬为壮武将军,执行具体军事任务;庄玄为宣威将军,在军中展现其能。
待兵马集齐,臣将率领黑旗大军,联合黔州、南诏军,从南北三面夹击吐蕃贼寇。凭借我军将士的忠勇无畏,加上陛下的天威浩荡,必能破敌制胜。待击退吐蕃军,解成都之危后,臣即刻率大军护送皇上回銮长安,重振大唐威严。随后,臣挥师北上,平定安史之乱,将安禄山、史思明这两个叛臣逆子绳之以法。之后,臣全力协助陛下重整朝纲,复兴大唐。
微臣深知此次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为战事操劳。望皇上早下决断,早日救万民于水火,挽大厦于将倾。臣不胜感激,每日翘首以盼圣谕。
臣 江浩然 叩首 ”
江浩然写完后,连抄了五份,随后对着庄玄命令道:“小玄子,快把信绑在那五个鸽子的腿上,放飞出去。这五只鸽子,承载着我们的希望,定要让它们将信安全送达皇帝手中。”
那五只鸽子,果真是高力士训练有素的信鸽。它们见到腿上绑有东西,似知晓使命重大,纷纷扑棱两下翅膀,那翅膀挥动的声音如激昂的战鼓,为它们的出征奏响序曲。它们如闪电般冲向高空,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 。它们还回过头来朝江浩然等人点了点头,仿佛在说:“放心吧,我们定会不辱使命,将信安全送达。”随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似带着改变历史的重要使命,飞向那未知的远方。
小夷蝉看着可爱的小白鸽展翅高飞,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咯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山间的清泉流淌在空气中,为这紧张压抑的气氛增添了一丝难得的轻松。
江浩然望着鸽子远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五只信鸽带去的不仅是一封信,更是他与夫人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对未来的期许。这一步迈出,便再无回头之路,而大唐的命运,似乎也随着这几只鸽子的飞翔,悬在了半空之中 。
湘夫人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低声说道:“夫君,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向前。这是为了我们自己,也是为了天下苍生。”江浩然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夫人放心,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竭尽全力,护你和一家人周全,也定要让这大唐江山重回正轨 。”
此时,天边的晚霞如血般蔓延开来,将整个大地染成一片火红。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战场上的硝烟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风雨变幻 。而这小小的营帐之中,众人怀揣着不同的心思,静静等待着命运的回应 。
高力士收到大将军江浩然放飞鸽子送回来的信件后,心中顿时仿若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到了极点。他双手微微颤抖着,仿若秋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小心翼翼地拿着信件,脑海中仿若一台飞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思索着:这信件能呈报给皇帝吗?这江大人此刻正与三十万吐蕃大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仿若那即将爆发的火山,形势万分危急。这位一直以来忠诚于皇帝的谦谦君子,怎么会在这关键时刻索要官职呢?他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仿若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忽然间恍然大悟,对了,这要官一事必定是出自贵妃娘娘的手笔。他又转念一想,如果皇帝不答应给江大人加官进爵,贵妃定会阻止江大人出兵,这吐蕃敌军,恰似一群择人而噬、凶狠残暴的恶狼,于川西边境的黑水县悍然陈兵十万之众。半天之内,那气势,要将整个成都府生吞活剥。反观川中,剑南节度使麾下竟仅有近四万新兵,兵力悬殊,宛如螳臂当车。
一旦江大人稍有懈怠,消极怠战,在西南战场稍有差池,战败而归,无法钳制住这三十万如洪水猛兽般的敌军,后果将不堪设想。黑水至成都府仅有三百多公里,届时,吐蕃两军若南北夹击,骑兵半天即可攻到城下,成都府便如同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惊涛骇浪所吞没,危在旦夕。
天宝年间,吐蕃大军如汹涌潮水般大举东进,所到之处,“东方部落”纷纷被其统一。如今的阿坝州境,沦为唐蕃连年征战的修罗场,建置犹如风中残烛,时置时废,变幻无常。吐蕃在彼时牢牢控制住黑水县,将其纳入版图。若此番局势失控,皇帝即便能躲过安禄山之乱,恐怕也难逃被吐蕃人活捉的命运,落入那暗无天日的牢笼。这可真是千钧一发、危如累卵的绝境啊,着实令人忧心忡忡,不知如何是好!他的内心仿若被千万只蚂蚁啃噬,痛苦而纠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只觉得横竖都是死路一条,那绝望的感觉如同黑暗的深渊将他紧紧笼罩,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最后,他咬了咬牙,横下一条心,小心翼翼地取下信件,战战兢兢地呈给唐玄宗。唐玄宗接过信,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信件,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和无奈,仿若那即将爆发的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而沉闷。高力士站在一旁,吓得满头大汗,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额头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衫,仿若那被暴雨冲刷的花朵,狼狈不堪。“这……这……,可如何是好啊!”高力士在心中暗自叫苦。唐玄宗的心中此时也是波涛汹涌,仿若那汹涌澎湃的大海,他想起自己亲手赐死了杨贵妃,可之后却又日日夜夜地思念着她,自己仿若就是一个十足的多面人,连他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仿若那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挣扎与迷茫之中。高力士为他物色了一个川中绝色美女,名叫唐玉奴。这唐玉奴年方十五岁,身姿婀娜,仿若那翩翩起舞的柳枝,一身轻纱将她那曼妙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胸前的锁骨光滑而性感,仿若那温润的美玉,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水灵灵的乌黑大眼睛,仿若那清澈的湖水,一头乌发如瀑布般柔顺,微风拂过,发丝轻轻飘舞,仿若那灵动的精灵。而且,她擅长歌舞诗赋、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也是个才情出众的女子,仿若那闪耀在夜空的璀璨星辰。玄宗起初对她宠爱有加,每日与她缠绵,乐此不疲,仿若那沉醉在甜蜜梦乡中的旅人,仿佛已经将玉环二字渐渐淡忘。“玉奴”在唐代并无贬义,而是表示漂亮的意思,类似于“玉娘”和“玉环”,这些名字在唐代都很常见。此外,玉娘还被称为“羞花”,因为她拥有让花朵都自愧不如的美貌,仿若那花中的仙子,超凡脱俗。这玉奴从小就深谙勾引男人之道,对玄宗更是肆无忌惮,通俗地说就是有些不要脸,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每次总是先在玄宗耳朵上轻轻咬一下,然后用舌尖缓缓探入耳朵深处,试图挑起玄宗的欲望,引得玄宗主动与她亲昵,仿若那狡猾的狐狸,用着自己的手段迷惑着猎物。
然而此刻,玄宗正在全神贯注地琢磨江浩然信件的含义,权衡其中的利弊,仿若那谨慎的棋手,在棋盘上思考着每一步的走法,被她这么一弄,心中顿时有些烦躁,仿若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他猛地一把推开玉奴,那力气大得仿若要把心中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出去,仿若那愤怒的狮子,将身边的一切都视为发泄的对象。玄宗再次将江浩然的信件拿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仿若那陷入沉思的智者,在寻找着解决问题的答案,我就奇怪了,凭你赵国珍老儿能这么轻易打败那厉害的南诏,原来是居了这小子的功劳。过了一日,玄宗终于想明白了,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如今可是手握重兵,又多次立下战功,大唐的天下都快保不住了,自己还能当几天皇帝都不知道,加封他几个官职又有何妨呢?再说,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造反的人,他手上有兵权,一方面在成都府有他保护自己才能安心,以后迟早也要辅助太子,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此时的玄宗,难得地聪明了一回,仿若那在迷雾中突然寻得方向的旅人,找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好,只要这小子能尽早把吐蕃大兵歼灭,再派兵来成都府护驾,朕在成都府才能安心地与美人相拥而眠。”玄宗想着,又伸手在玉奴那圆润的屁股上轻轻捏了一下,“朕以后处理军国大事时,女人不得打扰,知道吗?”玉奴乖巧地回答道:“殿下,小女子以后一定永远记住!”玄宗满意地笑了笑,“好……,好……,真乖,来,先陪朕去床上玩一会儿。”仿若那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暂时忘却了烦恼,沉浸在短暂羞人的欢愉之中。
玄宗历经千难万险,好不容易才逃至四川成都府。虽说有剑南节度使十三子率兵护驾,然而,其麾下兵马竟不足四万。这些士兵在凶悍的吐蕃敌军面前,宛如瑟瑟发抖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且这十三子,从未有过统兵布阵的实战经验,面对如恶狼般的吐蕃铁骑,简直是束手无策。那吐蕃铁骑,仿佛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每一声嘶吼都让人胆战心惊。这点兵力,别说对抗,恐怕连给吐蕃铁骑塞牙缝都不够。玄宗满心忧虑,他的心脏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在胸腔中狂跳不止,始终对自己和一大家子人的生命安全放心不下 ,那种恐惧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缠绕着他的心头,仿若那挥之不去的噩梦,让他难以入眠。他大声呼喊着:“高大将军人呢?”喊了半天却不见高力士的踪影,又接着大喊:“龙武大将军!”然而,喊了许久,陈玄礼也没有出现。玄宗的心中顿时有些慌乱,仿若那受惊的小鹿,不禁暗自思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们都不再忠诚于朕了?”他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仿若那在暴风雨中飘摇的小船,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其实,高力士此时正在茅坑,因为到了四川后,他们天天吃那观音土拌野菜,导致便秘,肚子难受得厉害。皇帝叫他时,他正在茅坑里苦苦挣扎,自然无法吭声,仿若那被困在困境中的无助者,独自承受着痛苦。“娘呀,这半天拉不出来可真难受啊!”高力士心中暗自叫苦,仿若那在黑暗中独自呻吟的伤者。
过了一会儿,高力士终于解决完了,匆匆赶来。玄宗见到他,有些不悦地问道:“圣上,老奴来了,实在是肚子不舒服,耽搁了些时间。”玄宗看着高力士那狼狈的样子,心中的气也消了一些,毕竟自己如今是个落难的皇帝,和普通百姓又有什么两样呢?他也没有资格再发火了,仿若那失去了光环的王者,不得不接受现实的无奈。玄宗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哎呀,你跑哪里去了?朕找你有正事。快快起诏,命令那小子派二万精兵速速前来护驾,加官晋爵的条件朕都答应了!”
高力士一听,心中顿时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仿若那在悬崖边终于寻得退路的行者,暗自庆幸事情终于有了转机。高大将军,快快起草诏书,皇帝道,快动笔录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方获悉,江爱卿在平叛南诏之时建立奇功,却遭赵国珍冒领,朕闻之怒然。后又知爱卿大败吐蕃十几万敌军,彼时朕于蜀中之道而未得闻,今见爱卿之信,方知诸事本末。
今四海板荡,天下大乱,吐蕃陈兵西南九龙与黑水城,对成都城构成南北包围之巨大威胁,朕为此寝食难安。朕特命江爱卿可调动黔州十万兵马,并再次允爱卿于蜀地招兵买马,且调度地方一切行政、军务。望爱卿一鼓作气,奋勇向前,歼灭吐蕃三十万大军,再立不世之功。
朕今加封江浩然为太子太保、辅国大将军乃兼剑南节度使、岭南两镇节度使监军特使,可调度黔州兵马协同作战,原赐上方宝剑乃可先斩后奏!加封胡姬为壮武将军,庄玄为宣威将军。特允设川西远程军编制,以朕的名中玄字,改建独支“大唐川西九天玄武军”,除辅国大将军副将由朝廷任命外,其以下将官不将军由任命权,望诸爱卿齐心协力,务必尽早全歼吐蕃大军,待得胜利之后,即刻回师平叛安史之乱。若爱卿等能建此殊勋,朕必当封侯封王,以酬其功。此诏告天下。钦此!
高力士的文笔也相当不错,他拿起笔,迅速地写好了五份诏书。随后,他嘴里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五只鸽子飞了过来,停歇在他的肩膀上,仿若那训练有素的士兵,听从着将军的指挥。高力士在放飞信鸽之前,会准备好芝麻等食物,那些鸽子立刻欢快地吃了起来,仿若那饥饿的孩子见到了美食。待每只鸽子都吃饱后,高力士轻轻地抚摸着它们的头,又在它们尖尖的小嘴上亲了亲,那些鸽子仿佛非常通人性,在高力士的眉心轻轻地啄了几下,仿若在与他道别,充满了温情与不舍。高力士就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与鸽子建立了深厚的感情,打通了与它们交流的渠道,仿若那神秘的使者,与动物们有着特殊的联系。然后,他轻轻地拍拍每只鸽子的翅膀,鸽子们带着使命,一个个飞向了五百里之外江浩然的军营,去完成它们的特定任务。
高力士早上放飞的是远程军鸽,这经过特殊训练的远程军鸽,不同于普通的鸽子,这种鸽子一天可以飞行一千至一千五公里,经过五百里的飞行后,大西南的月亮来的较晚,但,那几个信鸽提前到了,江浩然当天晚上即收到玄宗皇帝的诏书,小玄子收到皇帝的诏书后,快速呈送大将军江浩然。
江浩然展开诏书,逐字逐句细细研读,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神情愈发凝重。这份诏书,承载的不仅是荣耀,更是沉甸甸的责任,犹如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套在他的脖颈之上。
“夫人,请过目。”江浩然将诏书递给湘夫人,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湘夫人接过诏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满面春风。她转头看向二夫人小乔儿和三夫人胡姬,笑着说:“妹妹们,快来看看。”
胡姬听闻,急切地一把夺过诏书,当看到自己被加封为壮武将军时,激动得脸颊绯红,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差一点就欢呼雀跃起来。她兴奋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壮武将军,我如今也是朝廷正式册封的将军了!”
小乔儿则较为内敛,只是微微颔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恭喜夫君,也恭喜妹妹。”
然而,小夷蝉却与众人不同。她没有沉浸在这加官进爵的喜悦之中,而是眉头紧锁,目光紧紧地盯着诏书,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看穿、吃透。她时而微微摇头,时而又轻轻点头,似乎在思索着诏书背后隐藏的深意。
湘夫人见小夷蝉这般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轻声问道:“蝉儿,你在想什么呢?”
小夷蝉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睿智,说道:“大阿娘,这诏书看似对我们极为有利,可其中似乎隐藏着一些我们尚未察觉的危机。皇帝如此大方地加封阿耶,会不会是另有图谋?”
湘夫人微微一怔,她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她转头看向江浩然,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回应。
江浩然微微点头,说道:“蝉儿所言不无道理。皇帝此次如此慷慨,的确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不过,如今局势紧迫,我们也只能先应下,再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