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凝重,惠妃便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好了,不说这些了。本宫这几日总觉得头晕乏力,你且为本宫看看,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方筱染收敛心神,恭敬地为惠妃诊脉。
然而,她的心思却早已飞到了别处。母亲的过去、宁贵妃的敌意、惠妃的提点,这一切都让她感到,自己正被卷入一场深不可测的宫闱纷争之中。
诊脉结束后,方筱染为惠妃开了几副调理的方子,惠妃笑着道谢,又命人赏了她一些珍贵的药材。
离开钟粹宫,出宫途中,她思绪万千,并未留意到有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
“听闻母妃召你去承乾宫了,她可有为难你?”
这声音很是耳熟,方筱染猛然回神,抬头一看,竟是赵锦。
看他神色匆匆,似乎带有几分忧虑,方筱染下意识的与他保持距离,淡淡道:“贵妃娘娘只是让我替她治病,三皇子无需忧心。”
“母妃身子一向好,竟会生病?”赵锦略微皱眉,随即又道:“看你是从钟粹宫出来的,没想到深居简出的惠妃也会难得出来见人。”
“宫闱之事我并不了解,只知惠妃娘娘近来睡眠不好,才让我去看看的。”方筱染淡淡开口,一副和赵锦保持距离的模样。
这让赵锦很是不适,感觉她似乎是故意在躲着自己。
可之前明明并未发生什么,为何她现在对自己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大,是哪里令她不快了吗?
按理说不应该,不久前她还被方家拒之门外,若非他帮忙,她还流落街头,他对她有知遇之恩,而她也确实对他万分感激,可后来到底为何变得这般疏离?
因为顾煜清?
赵锦不觉皱眉。
方筱染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便说:“若无他事,我先告辞了。”
说罢她便越过赵锦朝宫门走去,不想赵锦突然跟过来说:“正好我也要出宫,不如送你一程。”
“不劳烦三殿下了,我的马车就在宫外。”方筱染果断拒绝,不想跟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面对方筱染如此执拗,赵锦并未再阻拦,到底在宫中,身为皇子他不可行事太过,对于方筱染他也实在没辙,以往她并非如此,显然反倒有点油盐不进,却又不知是为何。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赵锦眸中闪过一抹冰寒,随即他转身去了承乾宫。
从皇城出来,方筱染并未直接回到府中,而是去了一趟近水楼台,虽然修葺不久,但这儿已然没有多少曾经的样子,仿佛重新修建的一般。
当然她也并未驻足多久,只是在马车中瞧了眼便离去。
回到郡主府天差不多已经黑了,刚进门就有侍女跑过来焦急的说:“郡主,县主来了。”
“县主?”最近郡主府可真够热闹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过来拜访。
“是,她已经在别院等待许久,郡主要过去见她吗?”侍女低声询问。
那可是端王的女儿,长平县主,她会来一想也是为了赵洵的事,因而侍女有点摸不准方筱染的想法。
“来者是客,岂有不见的道理?”
来到别院,赵筠宁正在喝茶,见方筱染归来,这才巧笑道:“宁安郡主还真是繁忙,想见你一面实在不易。”
“不过是操劳的命罢了。”方筱染浅浅一笑,坐在了赵筠宁对面,侍女赶紧过来为她倒了一杯茶,接着方筱染便屏退了左右,别院中只剩他们二人。
方筱染忽而问:“县主怎么得空到我这儿来?”
“无他,不过是上次与你说的事不知可有消息了?你也知道咱们这位九公主性子执拗,很是不好糊弄,她交代的事最好赶紧完成。”
这话让方筱染很是意外,惊讶道:“你不是为了世子的事而来?”
“你是说赵洵?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赵筠宁不以为然,耸了耸肩巧笑道:“都说端王只有一位独子,他若没了端王便后继无人,可他们却忘了,我虽身为女子,可也是父王的血脉,将来我的孩子一样流淌着皇室的血,一样可以承袭王位。”
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方筱染对她有了新的认识,不禁好奇的问:“他可是你的亲哥哥。”
“亲哥哥能把王位拱手相让吗?”赵筠宁反问,嘴里噙着一抹冷笑。
不等方筱染开口,赵筠宁又道:“所以我还应该感谢你,算是无形中帮了我一把。”
“世子病重与我并无关系,县主怕是谢错人了。”方筱染笑了笑,端起茶杯淡饮了一口。
“罢了,他的事无关紧要,倒是让你查的人可有线索?”
说起陶安,方筱染确实一直在查,但一直没有查到,线索总是中断,于是她便说:“没有,陶安行踪诡异,实在难以寻觅。”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跟九公主解释吧,她想找这人都想得快疯了。”
赵筠宁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似乎对方筱染的困境并不在意,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中透出一丝冷意。
方筱染心中微微一沉,知道赵筠宁并非善茬,她的话中暗含威胁,九公主的性子她也有所耳闻,若是事情办不好,恐怕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她放下茶杯,神色依旧平静,淡淡道:“县主放心,我会尽快给九公主一个交代。”
赵筠宁轻笑一声,“最好如此,那我便不再叨扰了。”
说罢,赵筠宁起身便离开。
她走后,方筱染再次一头扎进药房。
近来调香师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只是不停地索要珍贵药材,吴贵成怀疑他根本没有办法唤醒梅公子的记忆,专程前去查看,不想调香师还真在认真地完成方筱染交给他的任务。
只不过调香并非易事,加之梅公子的情况不大好,确实需要耗费些时间。
方筱染凡事不可操之过急,唯一能做的便是内心等待,其间她也专程为梅公子调理过,母蛊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不可强行取出,但如此他也确实所剩时日不多。
至于阿芙的孩子帽儿,方筱染暂且将他养在府中,他虽为赵洵之子,可赵洵根本不在意这个孩子,只是将其当作一个炼制毒人的工具,自是不能送回。
加上帽儿体内蛊毒无法祛除,也就注定他无法像寻常孩子一般长大。
弃之不顾,方筱染又于心不忍,只得将其收留,让奶娘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