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她想待多久就多久。”在姜婳面前,裴湛变得格外的好说话。
他一开口原本在姜婳身边的保镖颔首点头的离开。
卡格尔推着轮椅上前,“少奶奶,少爷找您只是想问问,今天的午餐您想吃什么,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想来是保镖误会了少爷的话。”
“话有点假,不过总比某些人做什么都是假的。”姜婳这些话明嘲暗讽,就算不明指出来,也知道这句话说的是谁,裴湛当着他的面前,握住了姜婳的手,她并没有挣脱开,“不知道,我又做的哪些地方让你不高兴了。”
“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你想怎么样都随你,嗯?”
姜婳抬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你…有忌口的吗?她一时半会大概不会醒,好好吃饭,身体才会好得快。”
“没事,不用管我。”
“咳咳咳…”声音又伴随着咳嗽声响起,床上的男人半握拳,放在嘴边,整个人看着虚弱极了。
“跟我客气做什么,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卡格尔看着姜婳与他说话的模样,完全没有注意到,裴湛暗藏在眼底汹涌的情绪,一股冰冷的气息,渐渐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等到姜婳看向他时,裴湛方才所有的情绪,全都隐藏了起来。
“她怀孕了,对她好一些。”
季凉川:“好。”
姜婳起身离开时,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边,看着他快要挂完的点滴,她又按了护士铃。
做完这一切,她才跟着裴湛离开。
走到电梯前,姜婳按了上楼的按钮,她走在他的前面,那股沾了醋味的声音,不悦的在身后响起,“我怎么不知道,裴太太跟他熟络到需要为他端茶送水的地步?”
“你们…到哪一步了?”裴湛黯然的眸光看着姜婳的背影,眸底闪过一丝凌厉的锋芒。
姜婳却并没有听出,裴湛是在吃醋,她只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只不过是出于一个朋友照顾他该做的事。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你以为我是你?对谁都没有边界感?白芮因为过度劳累,差点流产,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还要照顾他,她刚刚晕倒了,现在还躺在陪护室休息,闻虔身边又没人,我们…是朋友,我总不能不管他。”
“对了,一会你让人给他送几床被子过去吧,还有房间里的暖气也开下,他病房太冷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
卡格尔察觉到裴湛身上气息的不对劲,为了避免姜婳再说下去激怒他,便就打断了姜婳说的话,因为…少奶奶口中关心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不顾自己身体,也要找到的‘季凉川’少爷与他的纠葛,季凉川死几百次都不足为惜,当年若不是他的一己之私…
少爷与少奶奶,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
陪着她的人,也应该是他…
姜婳每多一句对季凉川的关心,无疑也是将季凉川往绝路上逼。
“少奶奶!您该关心的人是少爷,而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您说的这些,不该在您的关心范围之内。”
“卡格尔,按照她说的去做。”
三人在电梯里,姜婳就察觉到了,裴湛身上不对劲的气氛…
等他们回到病房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似乎瞬间变成了凝结的冰点,更是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又产生了其他的矛盾。
“其余的…你觉得还缺些什么?”
裴湛朝卡格尔吩咐的都是姜婳想做的。
但是在姜婳看来,他说的这些话,明显根本就是不情愿。
姜婳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脾气。
你当初在鹜川,寸步不离照顾宋清然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
心中突然冒出的声音,让姜婳有些无奈,她…好端端的怎么又想到了以前…
算了,说好放下过去的。
姜婳压下了不该出现的情绪,“再…找两个护工照顾他们吧,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病倒了不管他们!”
“我知道…”裴湛嗓音低沉的出声。
卡格尔无声的退了出去。
“我只是想让你不管做什么,你都能够告诉我,不管你做什么,哪怕…只是为了他人向我提出条件,我都会站在你的角度,帮你完成考虑这些事。”
姜婳抱着胸,盯着男人深邃的眸光,她慢慢的俯下身,眉梢微微上扬的看着他,“那你呢?在你身上…又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有人骗我。”
就算…哪怕是要骗,也最好一辈子骗下去。
佣人做好了午餐,姜婳让佣人准备了一份送去楼下。
卡格尔从外走来,汇报说:“闻先生楼下的暖气确实是坏了,不过我们已经已经帮他申请向医院,换了个病房。”
“闻太太也已经醒了过来,没什么大碍,医院的护工会照顾好他们。”
裴湛坐在姜婳身边,拿着筷子帮她夹了块鱼肉,放进了她的碗里,“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没事就好了,虽然我们家跟白家没什么交情,之前也因为其他的事,闹过矛盾,但这些…不妨碍我跟他们接触。在国外无亲无故,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也不知道你拉着脸做什么。你帮别人的时候,我看你也挺开心。”
“婳婳…”裴湛知道她想说什么。
姜婳:“没忍住,下次尽量不提吧。”
不提宋清然,并不是代表,从前的事没发生过,在姜婳心中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在乎的。
要是不在乎,姜婳也不会在这里。
姜婳吃完了饭,就困了。
她回房间休息。
裴湛没敢打扰…
只是隔壁的病房房间里,四周边角的角落,似乎有一层薄薄的冰霜凝结了起来,裴湛凌厉的眸光落在窗外位置,“看来他还是不死心。”
“试图用这些手段,引起她的注意。”
“他的手段,还是跟以前一样脏。”
卡格尔:“少爷并不用担心,这些情况发生,耽误之急还是要多想想如何修复您与少奶奶之间存留的间隙。”
“少奶奶似乎…还是忘不了过去发生的事。”
裴湛:“宋清然跟陆远洲的情况如何了?”
卡格尔汇报着说:“两家的婚期已经确定下了。”
“不用等到宋小姐毕业之后,陆远洲就会跟宋小姐结婚。”
“只要宋小姐嫁给陆远洲,少奶奶心中的顾虑,应该会彻底消失。”
裴湛垂眸,转动着手中的银色戒指,“无妨,来日方长。”
卡格尔又说出了心中的担忧,“周小姐那边,您该如何处置,周妍小姐先前对姜家做的那些事,大小姐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她跟宋小姐都是知道一切事情真相的人,要是周家事情捅到少奶奶面前,少奶奶只怕会更加的承受不了。”
“毕竟,周絮小姐的心脏在少奶奶的身体里。”
其实也不排除,另外一种情况,少奶奶对少爷的感情,其中一部分是来自她…
“周妍小姐这段时间知道你出事的消息之后,想要试图联系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时间一长,少奶奶也会起疑心。”
裴湛却只是说,“不用管。”
这些年,他为周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甚至…为此,他跟婳婳都失去了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对裴湛来说,也是他无法忘怀的痛。
是他没有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姜婳陪着裴湛在医院里待了两周左右的时间,等他的腿部恢复,已经拆掉了腿部上的支撑辅助机械,现在他可以摆脱轮椅,只是想要彻底恢复,还需要三个多月,伤筋动骨一百天。
出院的那天,天还未亮,下着鹅毛大雪,卡格尔走在身后为姜婳撑着伞,她被从车里抱出来时,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倒在裴湛怀里,眼皮都不想动一下,“到家了。”
姜婳轻哼了声,像是在回应着他的话,身上还裹着他的黑色大衣,整个人都密不透风,裴湛穿的单薄,身姿挺拔,走在雪中不知寒冷,肩膀上落了几片雪花,抱着她一直走到了楼上房间,身后跟随的佣人走路都是十分轻声。
裴湛将她抱到床上时,一件一件的脱掉了她身上外套,佣人在旁接过,又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冷不冷?”裴湛握了握她的手,很柔软,扯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姜婳已经醒了,就是眼睛睁不开,“裴湛!我真想弄死你,都在医院待了这么长时间,非要在这个点回来吗!”
“你烦死了!”
“滚!”
姜婳一把将他推开,自己缩到了被窝里,没有穿袜子的脚,还踹在裴湛的胸口上,现在不仅是她整个人,是整个细胞都在抵触他的靠近。昨晚她根本就没有睡好,一直折腾到快四点,几乎一整晚,她都没没怎么睡过…
她比不上裴湛这种,几天几夜不睡,还什么事都没有的人。
裴湛俯身吻了吻,姜婳的唇,“你先睡,我不打扰你。”离开房间前,裴湛从抽屉里拿出了她的手环戴上。
卡格尔见走出来的人,汇报说:“少奶奶目前的情况来说,嗜睡是正常现象,不过…大概还要过段时间,等到少奶奶身体情况平稳下来之后,才能坐飞机回帝都。”
“这边的事情,主人已经全都处理完。”
“包括…夫人那边,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去接受,少奶奶的身份。”
裴湛果断的开口:“她接不接受并不重要。”
夏禾对他并无养育之恩,裴湛对她更没有太多的亲情,只要她做好她该做的事,他不会对她如何。
\"大少爷也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您彻底接手了霍氏集团所有的企业之后,主人准备重回帝都,霍家老宅已经全都整改结束,曾经隐退在帝都的霍家旁支,也全都等着您与主人回去。\"
“关于您身份的事,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告诉,少奶奶。”
姜婳睡醒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裴湛坐在床边手中还看着公司文件,“醒了?”
姜婳手撑着床,坐了起来,乌黑亮丽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肩后,她睡了好几个小时,仿佛怎么都睡不够一样,有气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我浑身都疼,帮我揉揉。”
裴湛合上了文件,放在床头柜边,宽厚的手掌心有力的覆盖在姜婳纤细的腰间,不轻不重的揉动着,“这段时间没有好好陪你,想待一段时间,还是想尽早回帝都?”
姜婳:“早点回去吧。”
“我想爸爸了。”
“寒假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还要写论文报告,我不想拖太长时间。”
比起这些,姜婳心中想的…
不知道过去这么久,季凉川有没有收到她的信,哪怕…给她回一封信也好。
姜婳不相信,他真的…永远都不想见到她了。
“嗯。我今早让人安排回去的飞机。”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我们说好的,回去就办婚礼。”
裴湛握着她的手,放在唇间吻了吻。
他们的婚礼…
这一切,对姜婳来说真的太过梦幻了,前世…姜婳到死都没有,跟他走完婚礼教堂。
这一世…是不是真的全都被改变了。
爸爸…是不是也不会死…
如果裴湛真的爱她,那么前世,他们为什么会走到,那样的境地。
至少姜婳想的是这样,要是放在以前,她大概会想要一个巨大的盛世婚礼,整个帝都市都摆满着她最喜欢的玫瑰花,从家里一路铺着红毯,到他们的婚礼现场,还要…很多很多的人…来参加她的婚礼。
到了晚上,还想要最漂亮的烟花…
然后…等到婚礼结束,宾客离开,他们坐着巨大豪华的邮轮,去周游全世界。
这样的婚礼,是姜婳遇到他时二十岁之前的想法。
可是这些全都因为时间,将她心中所有的热烈慢慢消磨,全都冷却了。
“随便吧,我不喜欢有太多人,请外爷,沉家…他们吃顿饭就够了。”
姜婳二十岁嫁给他,领了结婚证,如今的第三年…
她已经不想再折腾了…
这一世,她只求一个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