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前程似锦的年轻人就这么离开了,贤国公知道后也难过得老眼泛红,命人好好操办门生后事。
裴琰亲自主持局面,贤国公夫人深觉不妥,意欲让管家办理就是,可裴琰执意不肯,国公夫人拗不过儿子,只好随他去了。
\/\/
“洵一之所以自尽,不光是为自己解脱,也是让你解脱。”
看着好友墓碑,裴琰向南缃说道,“他选择死在家外也是为你考虑。”
若独自死在了家里,南缃怕是要说不清了。
外人少不得会怀疑是她私下磋磨苛待丈夫,以至于李洵一生无可恋,再多想一层,甚是还会认为是南缃厌恶了这种日子,背地里谋杀亲夫,以便自己脱离苦海。
“所以你要早些走出悲伤,好好活下去,才能得住他一番苦心。”
他什么都想到了,甚至连死都为她考虑周全,眼泪打湿了腕上的银白镯子,泛起一圈圈光晕,南缃痛彻心扉。
洵一是那么良善的人啊,上天为何这么残忍地对待一个好人。
丧事办完后南缃一直失魂落魄,晚上躺在炕上,看着空荡荡的另一侧,眼泪一次次浸湿枕头。
扶盈不放心,有机会就来家里探望妹妹。
“逝者已逝,放在心里永远不忘却就是,活着的人总是要继续活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知道。”南缃安慰堂姐自己没事,“对了,这件事我不想让太子知道,堂姐要是哪天见到了太子,不要跟他提起。”
以凌恒的深情,知道了这件事十有八九会回来找自己,可南缃实在不想再跟东宫那帮女人纠缠。
“我可以不说,但太子要是自己知道了我就没办法了。”
南缃不担心这个,自凌恒上次来家里把话跟他说明后,就再没出现过,至于其他人,谁还能告诉他?
魏颐和魏鸾是姐妹,也许魏鸾哪日会知晓,还有德妃。
但南缃相信,她们知道了必然也会瞒着凌恒,才不会傻缺地主动告知。
\/\/
二公子近来也为李洵一的事长吁短叹,魏颐听了也感慨万千。
“小姐,太子妃娘娘一直关注着赵南缃动向,此事要不要告诉她?”
“不必。”魏颐当即否决。
如果劫匪的事真是姐姐安排人做的,现在让她知道人已自尽,赵南缃恢复了自由身,先前的所作所为最终是搬石头砸了自己脚,不定又会发什么疯,少不了又出幺蛾子。
“这些事我们不参与,至于姐姐什么时候知晓,那就是她的事了。”
魏颐不想插手这些与自己无关的闲事,且她肚子越来越大,哪里有心思管那些。
裴琰为好友的逝去神伤,不放心南缃的他时常去探望,到了晚上,便拿着洵一留给他的信件独自沉思。
儿子的举动很快就被国公夫人察觉了,对此深为不满。
“过去人们就暗传你对她有私情,现在她成寡妇了,你又这么上赶着关心,这不正让人信了先前的传言吗!”
裴琰烦闷,“母亲,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儿子如此,国公夫人不得不拿出举措来,“从前我是看在洵一的份上许她在府里做工,而今洵一走了,我们跟她也再无瓜葛,回头找个由头把她辞退吧。”
“那怎么行!”裴琰反对,“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弱女子,独身出去怎么生活!”
“你还敢关心她!”国公夫人愈发觉得儿子对赵氏有私心,“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们当然要避嫌,再者她有做侧妃的姐姐,还怕饿死街头不成,你就是瞎糟心。”
“就算不考虑洵一的关系,南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冲这份恩情我们也有责任照顾她。”
国公夫人就听不惯这话,“恩情恩情,你总拿这个说事!我承认她对咱俩有恩,可现在事关你的名誉和国公府的清名,母亲不得不先顾大局。”
“至于恩情,大不了给她笔钱财作为酬谢,这总够了吧。”
裴琰笑哼,“儿子的命在母亲眼里是能用钱财来衡量的吗?母亲可知说这话有多可笑。”
贴身嬷嬷见主子情绪激动,未免他们母子再起冲突,忙帮着打圆场。
待裴琰走后,嬷嬷好言劝着,“依老奴之见,夫人暂时还不能将那女人赶走。”
“为何?”
“夫人您想呀,以大公子对赵氏的关心,您把她赶走后公子必然会帮着重新安置,届时安置到何处,俩人会不会私下见面,我们难再知晓,只会脱离了掌控。”
贤国公夫人倒吸了口冷气,深觉这话在理。
是啊,儿子要是私下给那女人寻了住处,两人暗地里来往,那时的她可是更管不了了。
保不齐还会弄出珠胎暗结之类的丑事,更不好收场,还不如在眼皮底下,至少对一切了如指掌,随时能插手阻止。
“你帮我分析分析,琰儿对赵氏的关心真的只是出于恩情吗?”国公夫人着实不放心。
嬷嬷也说不好,只道:“夫人也不必太过担心,若说对赵氏有防备心的,京城可不光只有您。”
“东宫那位太子妃对赵南缃颇有意见,当初为何把人嫁过来夫人也清楚,要是她知道赵南缃已是寡妇,定会比我们更着急,心急下自然会出手,夫人又何必做这个坏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贤国公夫人如被醍醐灌顶。
像是有了主意,脸色终于好转。
魏颐虽然没有将消息告知魏鸾,但不久后魏夫人来府探望孕中女儿,与亲家攀谈时,贤国公夫人故意将这件事当做闲话说给了对方听。
“李洵一自尽了,他居然自尽了!”
东宫,得知消息后的魏鸾暴跳如雷。
费了那么大精力把情敌打入地狱,本以为重重打击了对手,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李洵一会自尽。
“所以赵南缃现在是自由身了,太子要是知道了一定将人重新收回身边。”
自己岂不成全了那对男女!
魏鸾恨得一把掀翻了桌上茶果,“绝不能让太子知道,绝不能!”
桂嬷嬷也犯愁,“可咱们也阻拦不了呀,殿下的行踪我们无法过问,怕是早晚会知道的。”
这个道理魏鸾也清楚,她也只能期盼太子能晚些知道,至少让自己有时间重新筹谋。